第十七章 风媒潜声刀长啸

    他滑退十尺，又一股气劲从前方空处涌动，地上的黄土被这股力量掀卷，让他再次退后。

    譬如说，一个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的人，他在某年某月去了哪里？是不是与人有仇杀？杀了谁或被谁所杀？

    盖因东瀛的刀法，一向都是追求一击必杀的凌厉，就算是所谓的活人剑和无刀取，本质上也不过是以更凌厉的攻击，去遏制对方的攻击。

    雨中的雷电只有一刹那，雨中的风，有起便有休，就算是那看起来绵绵不绝的雨水，当云层散去的时候也就止息了。

    二天一流的根本，就是像日月阴阳一样，流转不休。

    软剑锵啷弹飞、跌落。

    对了，他所从事的行业，被称作探子，有的地方叫做风媒，传说春秋战国的时候，他们这样的人，还可以跟九流十家之一的小说家扯上关系。

    这些都是已知的消息，虽然其中还有许多不清不楚的地方，但已足够让所有风媒对此处产生重视。

    游走在四方市井之间，探索各方民俗风情，名人侠士的事迹，编写成册，递交给上级。

    此番，他脸上没有再现出黑气袅袅的异象，而是闪现出一种如同日照暖玉般的光泽。

    这份工作，说平庸也平庸，说重要也重要。

    就像这一次。

    轻如夜空光羽，重如泰山压顶，神剑诀的意韵在他手上被阐述到极境，甚至隐隐有一种蜕变的迹象。

    如果靠得近了一点，表现的冒犯了一点，进入了那些目标觉得是被窥探隐私的范围内，那么这个风媒被砍死的话，也绝不会有人为他报仇。

    那种指、刀碰撞的声音，也越发高亢。

    阿左，现在就隐藏在这个地洞之中。

    后来，他在瀑布旁经历了一场秋雨。

    狂风过峡，宫本武藏俯身前冲，方云汉逆风而来。

    相信等今天这一战结束之后，半天之内，各大势力的首脑都会收到相关的情报。

    “你要那样才能倾尽刀意的话，那就让这里的风声为你欢呼惊叹，让这里的尘埃为你惊惧恐慌吧！”

    而宫本武藏的刀却不一样。

    这里的情报价值越来越高，但他还是没有早点凑近去的想法，因为那也意味着此处的情况越来越危险。

    他探听某个目标的情报时，绝对不会去探听那目标“现在”正在做的事，而只是事后跟过去，从一些蛛丝马迹推断出之前的情况。

    上一回，他根本没来得及出刀就被打伤，这回吸取教训，长刀软剑齐出。

    这听起来很大很空很假，但是宫本武藏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却是我行我素到极点的一次自我突破。

    ‘我已经来的够早了，但其他七方，果然也都派了人来啊。’

    这黄风峡周边，挖坑藏在地下的，凿洞藏在山壁中的，潜藏在断崖上的，还有假作行商、暂驻峡外，以及其余种种手段隐匿于此的风媒。

    他的金刚不坏神功练得不熟，不能随心所欲的施展出来，但却练过一套昆仑烈焰掌，掌上蕴含烈焰，一击将飞向他的折扇点燃、击碎。

    段天涯又想起了当时宫本武藏那段关于老年少年的话，此时回想起来，另有一番意思。

    一块饼逐渐被啃完，阿左蹲在黑漆漆的洞里，抿了抿唇，闭目养神。

    “逝如流水，一去不回，势如积水，越积越高。一个刀客如果能在年老的时候，变回最善于学习的童年，水底更深，水积更广，只要不死，就不会停止进步。”

    段天涯的身体砸落在马车左前方，勉力支撑坐起，咳出一口血来，双耳之中也有血迹渗出。

    方云汉一手拂去，轻而易举的抓住她的手，手腕一抖，将上官海棠掌中折扇张开，脱手飞旋，向着也正要落下的成是非斩去。

    “有道理，来！”

    只不过越私密的东西，越及时的消息，往往价值也更大，总有那么多做风媒的人，铤而走险，常在河边走，终究做了水底下的鬼。

    这一掌，实是玄天乌金掌为表，一以贯之神功为用，其余诸般功力大多催化其中，才有这一击横出，一退再退的猛烈悠长。

    这些消息，也自有人关心。

    上官海棠一惊，折扇刺出。

    方云汉首次出现，位于东南一带山林之中，牵扯到天魔琴事件中，与护龙山庄、东南联盟发生接触。东南联盟巨变。

    阿左，就隶属于这八者之一而且在他们的组织之中，已经算是有些资历的了。

    方云汉回手一扫。

    “退下！”

    阿左这个名字，当然不是真名，甚至跟他名字里面的任何一个字都没关系。

    这不是因为他的武功比别人强，轻功比别人妙，脑子被别人灵活多少，而是因为他更懂得坚持且……胆小。

    之后此人进京，京城有变，朝廷令旨下达各方。护龙山庄天字第一号出现于沿海一带，东瀛柳生家族从彼处退走，段天涯及一东瀛人将拦截方云汉。

    散碎的火星中，成是非另一掌从上方打向方云汉后背。

    她穴位猝然被封，气血上涌，跌落下来的时候，脸颊艳红，束起的长发，也因为刚才意图激发暗器的动作，散落下来，几缕乌黑的发丝掩住了颈侧玉白肌肤上的一抹晕红。

    半空中众多刀影崩裂，宫本武藏长刀在前，短刀一顶，身子也在半空中急退出去，坠落到二十米开外。

    说重要，则是因为上到文武百官，八大门派，下到那些三流的市井帮派，乃至于楼子里的说书先生，都需要求赎情报，而这些情报，自然都是各个风媒收集起来的。

    而当宫本武藏选择了将“流转”作为自己日后剑道的主体，而将凌厉放在次要的位置时，他简直已突破了自己毕生耳濡目染的所有剑法常识。

    但是他们刚想从自己藏身的地方探出头来，就听到一连串暴风骤雨般的金铁交击声传来。

    一字入耳，段天涯如遭雷击，更像是迎面中了一记，有他整个胸膛那么大的重锤。

    宫本武藏的双刀，趁着方云汉腾身的这个动作，如水银滚滚，展出了一片泼天的寒光。

    但是月盈则亏，水满则溢，流转的刀带来更柔和的性情，却也会在满溢而出时，成就更狂暴的奔流。

    当今武林道上，除了隶属于朝廷，情报能力最强的护龙山庄之外，另有八大风媒，都与某些明面上的大势力密切相关。

    而且这个行业里面，很多人其实并不需要经过什么特别的训练，只要能吃苦，耐得住赶路的寂寞，不怕在探索消息的时候被别人的打斗误伤，那就可以去干这种活计。

    干他们这行的人，一般都会给自己捏造一个跟生身父母所赐名姓，毫无关联的假名，据说这是从先秦时期就流传下来的一种传统，是他们这个行业中祖师爷定下的规矩。

    两个人的身影在狭小的马背上游走绕行，一长一短的两把刀掀起的刀影刀光，足可以将这狭小的区域完全覆盖。

    但是，当他用这样的刀法试着去斩断流水、冲击瀑布的时候，屡试屡败，屡败屡试，百次千次的挫折之后，宫本武藏放下了刀，开始思考。

    不料，这一次方云汉根本连手都不用了。

    正似有所悟的段天涯，不经意间抬眼一瞥。

    无形无质的刀气跟百炼精钢的软剑，一碰之下，竟然炸出了一蓬火星。

    这就是他们的工作。

    他那一眼，刚好看到了两条熟悉的身影。

    这股力量虽然强大，其实却已不足以对宫本武藏造成伤害，但是其力裹挟全身，让他四肢百骸还暂时难以摆脱，不得不退。

    这种洪亮、刺耳、绵延的声音，实际上只是因为方云汉的手指，正和宫本武藏的双刀不断发生碰撞。

    这势正积涨。

    但是，瀑布还在流转，瀑布下的深潭、河流，依旧涌动，雨水从岸上流入水中，尘土在水中化散，更增添了那条河的重量。

    无意间映入眼帘的场景，让他猛然从这种思悟中惊醒过来，连忙向前奔去。

    他食指按下，拇指顺着脖颈向上一抹，顶在上官海棠下颚一侧的位置，让上官海棠不得不把头颅转回原位。

    她的发丝之中也藏有暗器，只要甩动头颅，发丝扫出，就能发射伤人。

    “暖身的小把戏到此为止。”

    滑退的过程中，宫本武藏心里满是惊异。

    马车上，美人散发跌坐，旁边方云汉长身玉立。

    他本来是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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