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sp;   这些情绪压在胸口，夏啾啾不再玩笑时，便涌上来。他压抑着沉默不语，夏啾啾没有察觉，说出心里话让她很兴奋，她同他一起坐在缆车上下山，高兴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带你今天晚上来山顶吗？”

    江淮安看着她的模样，沉默着没说话，慢慢直起身，好久后，终于道：“你别哭了。你的话我会好好想，但我们现在先不要说话，等放榜了，我再去找你。”

    如果说学习是一个填充灵魂的过程，那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认知这个灵魂。

    “二叔要杀你，他在车上撞了定时炸弹……”

    说着，江淮安便往大陆上走，夏啾啾追上去，焦急道：“你要我怎么证明？我喜欢你，我想得很清楚了，无论你未来是怎么样……”

    浴缸里的水翻滚起来，像一个漩涡一样，在江淮安身边旋转起来。

    夏啾啾微微一愣，江淮安再次开口：“你梦里的，未来的那个人，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以后你不要同说我那是我同你说的话。”

    夏啾啾没想到江淮安接受程度这么高，倒有些意外。江淮安笑了笑：“你梦里梦见有个江淮安在市一中，来了市一中果然找到了我，如果这不是预知，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

    江城亲自给他放了水，担心看着他道：“淮安……”

    除非你回来说我爱你。

    “这件衣服，是不是他喜欢的款式、颜色、型号？”

    江淮安明白了，他整个人都在颤抖，他感觉巨大的屈辱涌上来，他这一刻骤然如此惧怕自己看着夏啾啾，因为他感觉有无数恶意涌上来。

    夏啾啾从来没面对过这样的江淮安，她见他不为所动，委屈得眼泪涌上来。

    江淮安冷着声音道：“你坐车回去，我去打出租。”

    “你别急。”

    两人到了南城一座景观山，江淮安买了票，一起坐着缆车上去。

    “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江淮安微微仰头：“别骗我，也别同我说什么喜欢我。”

    江淮安有些不解，他抬起头来，夏啾啾握着他的手，笑眯眯道 ：“因为以前你和我说过，这座山的夜景很漂亮，等结婚以后带我来。后来没来得及过来，我就想，今晚和你来看看。”

    所有付出过的，都在这张试卷上，回报以答案。

    夏啾啾深吸了一口气：“我下面和你说的话，你听了也别觉得奇怪。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千万别当我疯了。”

    少年人那份自尊心隐约作祟，他背对着她，沙哑着声音：“没让你喜欢我是我没本事。比不过一个梦里的人也是我没能力。你不喜欢我没关系，天长日久，你早晚会喜欢我。”

    江淮安没说话，他泡在水里，就静静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他站在树下，目光温柔看着那校门口的方向。

    “都是你害的！”

    也不知道是哭了多久，夏家的人也来了。

    她已经尽力了。

    他有那么多问题，却一句话都问不出来。

    “你说什么呢？”

    人生大多数时候，重大的决定都是悄然而至，选择的时候甚至不以为然，唯独高考这件事，从十二年前，入学那一天开始，所有人就被告知，你的十二年，将在6月8号那天下午，画上一个句号，从此以后你回不去，也不必回。

    江淮安没任何回应，他就是听着手机，朝着那火光一路狂奔。

    可是无论如何想，江淮安却都觉得，如鲠在喉。无论如何说服自己，他都难以接受，未来那个骗着夏啾啾的人，是自己。

    听到这话，江淮安瞬间觉得那些压抑着的东西再也控制不住，他看着夏啾啾，慢慢道：“那不是我。”

    他不由得嘲讽出声：“所以，如果我不是他，你就不喜欢我了是吗？”

    说着，夏啾啾说起上辈子的事情，他们两个从缆车上走下来，坐到景观台的椅子上，眺望着整个南城。

    他一直觉得有那么几分不对劲，却也没有深想过，只是当夏啾啾找错了人。然而如今夏啾啾说这话，他却隐约有些明白：“你的意思是，你预知到了未来，知道你是我老婆，所以你来找我？”

    他想进去救她，他一声一声喊：“里面有人！你们放我进去啊！我要去救她！她在里面！她在里面啊！”

    “我已经给大姑发了信息，你现在赶紧联系大姑，赶紧离开那里。他们马上抓到我了……”

    江淮安微微一愣，体会出那么几分不同来。他恍惚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夏啾啾背着二十万，吵嚷着要找江淮安。

    “他虽然家里贫穷，但是自己本身上进努力。我与之相反，遇见你之间，我不知道上进是什么。”

    夏啾啾听到这话，涨红了脸：“江淮安！唔……”

    等江城出去了，谁都不在了，他终于才有了勇气，打开了微信。

    夏啾啾站在原地，一句话说不出来。

    “你怎么确定？”

    江淮安笑出声来：“我怎么会觉得你疯了啊？”

    夏啾啾低下头，似乎是有些累了：“真的，我没骗你。”

    夏啾啾脸色白了白，江淮安盯着她，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江城叹了口气：“爸就在外面，有什么事儿你叫爸出来。”

    “江淮安你个王八蛋。”

    “也……也不是。”

    江淮安听不见任何声音，他就只知道。

    我求你，再见我一次。

    “江淮安我讨厌你。”

    好，我回来说爱你。

    夏啾啾在里面。

    夏啾啾慢慢抬起头来，看着那疾步走去的背影。

    他刚离开车没有多远，车朝着山路跑了过去，也就是这时候，江淮安电话响了起来。

    夏啾啾慢慢抬头看他，他越是好好说话，她越觉得委屈，眼泪不要钱一样掉。

    夏啾啾被这样一吼愣住了，片刻后，她实在忍不住，落下泪来。

    江淮安顿住脚步，他没有回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道：“你不用同我说什么。”

    然而他却毫无所知，脑海里只有那个人在他身前，笑着开口。

    她先找到了努力的自己，然后找到了自己手中那只画笔，于自己的路上奋力拼搏，来到这个考场，这个时候，她握着手中的笔，无论题目会与不会，难于不难，她问心无愧。

    然后有什么在脑海里开始逐渐清晰。

    “啾啾？”

    夏啾啾认真说着，江淮安听着，心里咕噜咕噜冒着酸水，却也不知道这股子酸气该往哪里走。

    江淮安拉了一下她，夏啾啾猛地回头，看见江淮安皱眉看着她：“你怎么了？”

    每个人都拿出了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态度，哪怕是以前上课天天睡觉传纸飞机的一个男生，也是规规矩矩坐在位置上，从拿到卷子那一刻，就按照老师说的话，一丝不苟填上名字，用2B铅笔在格子里涂上考号。

    江淮安觉得有些好笑，他嘲讽道：“那个人或许都不存在，你怎么确定我是他？也许当我长大了，你会发现我和他一点都不一样。”

    如果未来那个江淮安是因为对她好让她爱上他。

    “我求你。”

    “不过你别担心，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我才知道……”

    江淮安不说话，沉默了片刻后，他关上车门，同司机道：“送夏小姐先回去，和家里说我一会儿回去。”

    江淮安说着，脸上带了些潮|红：“不用说的啊。”

    “我没骗你。”夏啾啾急切出声：“我喜欢你是真的。我给你买衣服没问你，是因为你们两真的一样……”

    人生从来不是努力就可以，不是所有人都要去考清华。

    如果说中国的孩子人生有哪一天是可以预见的风起云涌，大概也就是高考这两个日子。

    “没什么。”

    两个人和家里打了招呼。

    “夏啾啾，”他认真看着她：“你的每一句话，我都当真。”

    她做的一切，明明是将他活生生用爱作为刻刀，雕刻成那个人的模样。

    夏啾啾有些不好意思，往后退过去，江淮安拉着她的手，朝她凑了过去：“来来来，我教教你要怎么亲。”

    没有声音，没有任何声音。

    夏啾啾转过头去，看见一个青年被他父亲抱在怀里。周边人看向那人，很快又被其他人声淹没过去。

    江淮安不明白夏啾啾在搞什么鬼，笑眯眯道：“没事儿你说。”

    江淮安握住手机，目光直直看着活里。

    “挺好的。”

    其实道理他都明白，只是他克制不了内心那分狂躁和是酸楚。他怕再说出什么伤人的话，不如先分开片刻。

    江淮安给江澜打得电话，江澜紧张问他：“考得怎么样？”

    “而且，”江淮安笑起来：“就算你说的是假的，我也会当真。”

    “江淮安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夏啾啾回想着两个江淮安。

    江淮安低着头，夏啾啾用手戳了一下他，江淮安抬头瞧她：“所以，你第一次来找我，就是为了那个江淮安咯？”

    说着，他抬头看了一眼停在一旁等着他们的车。夏家的车已经开了回去，只留江家的车在路边，本来是打算送两个人一起回去。

    夏元宝刚到，就直接冲上去，一拳砸在江淮安脸上。

    夏啾啾回过头来，她想了想，笑着道：“今晚你陪我去爬山？”

    而江淮安回头往大路走去。

    江淮安不可思议看着她，慢慢道：“夏啾啾，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梦里那个江淮安？你有没有想过我不是他？”

    “你未来……肯定是我老婆嘛。”

    她看着他成长，从一开始在街头打架的校园一霸，一点一点蜕变。

    “放开我……”

    怎么会不是呢？

    坐在缆车里，看着景物一点一点变小，星辰越来越近，两个人仿佛是往宇宙飞去，世界都化作了背景，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不要上车！”

    江淮安语气轻松：“姑姑你放心，清华没问题。”

    好半天后，工作人员上前来，有些犹豫道：“小姐，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那里有人……”

    “我喜欢你的。”

    那个江淮安不存在，谁又知道，夏啾啾不是怕他离开来哄他？

    江怀南声音有些沙哑：“二叔才是我亲爹。哥……你不会怪我吧？”

    夏啾啾固执出声，她看着他，急切道：“我犹豫过的，我怕你不是他，可是我肯定你是，你在篮球场抱起我的时候，我确定……”

    “他喜欢辣味，我原本不喜欢。”

    江淮安……

    夏啾啾，如果还有下一次，无论什么我都让着你。

    夏元宝怒吼出声：“我家啾啾都是你害的！”

    如果那个人不是他，她难道是喜欢两个人吗？

    打完这句话，夏啾啾抿了抿唇，终于还是没出息又打了一句——

    完全看不清那尸体的模样了，可是他还是一眼认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