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p;  他沉默了片刻，他的审美容不得自己盯着这么一个名字高度活跃，于是他开始研究怎么换名字，而这个时候，杨薇开始正式的直播了。

    给宋哲发短信，杨薇是有些纠结的，她纠结的样子让大家更加兴奋，阿南悄悄提醒杨薇道：“薇薇姐，答应了粉丝的最好还是做到，除非是真的有很严重的后果，不然这个游戏就没意义了。”

    杨薇回复着信息：“你吃没？”

    他想起年少的杨薇，听着杨薇讲述起过去，他突然内心平静下来，他就看着镜头前的那个人，从旁边桌上抽了支烟，点了烟后，靠在椅子上，静静看着她。

    “那个，”高林犹豫道，“要不您用我的？我还是高级会员。”

    周文看着杨薇的笑容，忍不住笑出声。他的助理陈绍给他端了茶过来，有些无奈道：“周影帝，麻烦您能不能不要有空就看直播？你这样让我感觉很惶恐。”

    杨薇咽了咽口水，她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心虚从心底冉冉升起，然后她就看见宋哲举着手机，上面是她的直播，而此时此刻，直播屏幕已经被一个叫“前夫”的人用潜水艇彻底刷满。

    她来了宋家之后，他虽然也不喜欢她，看不起她，可是还是好奇，会偷偷观察她。她讨好他，帮他写作业，替他扛书包，帮他做笔记，还帮他向赵阳兰撒谎。有一次他犯了错，她还主动替他顶包，他又不是铁石心肠，她做的他看在眼里，自然会对她好点。

    杨薇声音有些干涩，任何人都听得出来，那个句子，说得多么不容易。

    “好，”这次宋哲回复得更快，“不过给钱之前我想问一下，我什么时候可以圆你做母亲的梦？”

    “谢谢了，你太高贵了，我配不上你。这个钱你借不借？”

    然而只是片刻她就认识到，这其实与她无关。

    杨薇其实就是和大家闲谈，但是她很放松，一面聊着一面化妆，网友大多数也还算友好，但也有些人说话说得难听，什么让给她刷潜水艇让她换件暴露的衣服啊之类的，看得宋哲怒火中烧，恨不得直接让杨薇关了这个屏幕。

    她的表情让粉丝疯狂好奇。

    杨薇说着，不自觉露出微笑。

    他一想到自己像耍猴一样成为了所有人围观的对象，就觉得有点荒唐。然而他克制住了情绪，他就想看看杨薇还能怎么刷新他的底线。

    这些要求会由房管剔除过，涉及到不和谐的要求都不会出现，基本就是一些常规大冒险。杨薇喝了口水，看着房管用转盘抽出今日冒险内容——

    “那你喜欢吃什么？”

    “然后他拉着我回了家，回家时候其他人还没开口，他就挡在我面前，和所有人说，他说我特别优秀，这次考了班上第二，超级厉害。他这辈子都没考过这么高的分，为了庆祝就带我去吃肯德基了。”

    “啊啊啊啊啊不是真的吧，快，骗他！骗他！！！”

    然而在愤怒之余，他又生出了几分说不清的酸楚来。只是他硬生生把这份软弱的情绪压下去，克制住情绪，力图让自己冷静一点，坐在电脑面前，冷冷看着杨薇。

    这种当着当事人的面说谎的体验，嗨爆了。

    杨薇一面说一面笑，和他记忆里那个在家里冷冰冰的人截然不同。

    杨薇：“！！！”

    她觉得阿南说得也没错，不就是给宋哲发个短信吗？

    宋哲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聊过。

    为了骂这些人，宋哲特意把自己冲成了高级会员，然后舌战群雄，以着一秒一条的最高频率，在弹幕里闪亮出镜。

    吐槽完今日新闻之后，她开始像知心大姐一样和观众聊天，开始一个一个解决今日观众的问题。她很耐心，会给每个打赏她的人认真道谢。

    “一般吧，”周文想了想，“用于生存。”

    “我什么时候能为你圆梦？”

    “我一开始其实不喜欢他，可是因为某些原因吧，我必须得对他好。我每天想方设法讨好他，讨好很多人，当时压力特别大。我每一件事儿都很想做好，那时候别人都和我说，我要努力做好每一件事。可其实我不是这么一个人，最后有一次考试我没考好，我特别害怕，就不敢回家，我不知道怎么回家面对家人，所以我就离家出走了。”

    “【重金求子】你好，我是一个想做母亲的女人，但因为丈夫没有生育能力，所以在此重金求子，只要你能圆我做母亲的梦，重金酬谢！我会给你50万现金，绝不拖欠！”

    报复，这绝对是报复。

    她说——

    杨薇被这句话惊呆了，粉丝拼命道：“他说什么了？主播，他上当了吗？”

    “怎么有这种人！！太过分了！！”

    “我喜欢这个人，想一直，长长久久的，喜欢他。”

    宋哲闭了闭眼，片刻后，他站起身来，打开手机直播，提着外套就冲了出去。

    “求你了主播，快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

    “看直播就看直播，主播播的是内容，你们有这么low吗？”

    可他又想了解她到底在做什么，只能把火都发泄在了那些说话的人的身上，他下意识就想打字去骂，结果刚输入话进去，就看见系统提示：

    他摸索着输入了杨薇的房间号，本来以为还要等一会儿，没想到杨薇已经开播了，她穿着睡衣，敷着面膜，好像还是在家里一样，同大家聊着天道：“我和你们讲这个面膜真的挺不错的，我敷完还有半个小时就要给你们开始正式开播了……”

    周文：“……”

    “觉得我这么随便聊也很好玩？”杨薇目光凝在屏幕上，敷着面膜笑着道，“随便聊也可以啦，不过还是要给你们准备点其他东西的。”

    杨薇一句一句把这句话念出来，随后她似乎有短暂的失神，然而她调整得很快，赶紧笑起来道：“喜欢过的啊，我这个年纪了，怎么可能没喜欢过人啊？我喜欢那个人比较奇怪，”杨薇认真想了想，随后道，“其实他脾气不好，说话特别难听。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穿得不好看，他就直接和我说了两个字儿，真脏。”

    她说的话特别好笑，他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一路狂奔到她楼下。这时候杨薇直播也已经快结束了，她开始了今日大冒险环节，这个活动是由房管统计今日礼物排行前十名，每个人出一个在合理范围内的要求，杨薇随机抽出一个来做。

    而这时候宋哲开完会出来，同高林道：“把后面的行程都调好其他时间了？”

    过了一会儿后，她开始哭诉：“对不起，其实我骗了你，我不是要重金求子，我是诈骗的。”

    这话仿佛是一记铁锤，瞬间砸开了宋哲铺在心上的冰面。那冰破开之后，剩下的就是如水的柔软。

    “不……不要了吧。”杨薇看见宋哲的手机，一想象到如果宋哲收到这种短信的表情，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果断道，“不行，我会死。”

    他想要她回来，想要再听她说这一句：“我想喜欢这个人。”

    杨薇化完妆默默看着这个在直播间奋斗的人，他的ID叫“最油亮的大猪蹄子”，杨薇轻咳了一声，实在忍不住阻止道：“那个，最油亮的大猪蹄子，谢谢你的维护，不过没关系啦，我们现在开始正式的直播，大家不要关注这些小细节……”

    ……

    “老铁们，”她调动着情绪，高声道：“今天，我就用我的生命给大家直播如何哄骗自己的前夫！快，为我点赞为我嗨，轮船游艇刷起来！”

    “看看你们的嘴脸，就知道你们现实得过得多惨，我真同情你们。”

    宋哲保持微笑，摇了摇手机道：“嗨吗？”

    杨薇想回答他——

    于是他静静等着，顺便用自己刚才研究出来的流程给自己改名叫“前夫”。

    杨薇整个人的心情跌宕起伏，她感觉对面宋哲的手机一定被人偷了。于是她立刻道：“但在此之前，你需要支付100块钱的合同手续费。”

    周文目光落在她脸上，内心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治愈。

    这句话他记得，他也记得那天的杨薇。当时她穿着带着泥土的鞋子，看上去糟糕透了，她站在客厅里，抬头仰望他，一双眼睛清澈里带了几分坚韧，有着他那个圈子、那个年纪少有的沉稳。

    说完之后，屏幕被一片“66666”给刷爆。

    其实杨薇没说错。

    于是当她没考好，只考了第二的时候，她就不敢回家了。

    只是从她质问他的第一次开始，她就死了心。

    她离家出走，他就满城去找，他本来发火，找到之后，看见坐在肯德基里哭的小姑娘，他突然就觉得，算了，和一个小姑娘有什么好计较的。

    当时大概是杨薇来他们家的第二个月，他妈那个人，看着温柔，其实给人的压力特别大。她会一面和你说“随你，最重要的是你快乐”，一面又以身作则把所有事做好做完美到极致。

    在猫猫平台里，高级会员的特权会让他们的弹幕都加粗加大并自带闪光，如果充值成为这个房间的高级会员，更可以说话不受时间限制，一秒一条刷屏也无所谓。

    杨薇这么一喊，宋哲就僵了，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高林的ID叫“最油亮的大猪蹄子”。

    她给了自己勇气，扬手大喊了一声：“来！我豁出性命陪你们来一场！”

    宋哲：“……”

    “吃了，”周文笑着道，“领便当了。”

    以后他是她老板，两人要面对的情况多得去，不就发个短信吗？她不怕，真的不怕。

    他是喜欢怼人，但是他从来没把时间这么无聊的花费在网上，和一群完全不认识的人撕逼吵架。

    “没，做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