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 甄理的微信里传过来了一张照片，当红小鲜肉，男生女相。

    这是真话，梁教授自己本人也是只用百雀羚的，作为她的女儿甄理也就只能跟着用百雀羚，现如今也不是买不起其他化妆品，只不过梁教授唯一能忍受家里出现的护肤品就是百雀羚和冬天擦手的珍珠甘油。两者的价格都差不多，不到十块钱儿。

    下了楼，甄理招了辆出租车到观云府，上到二十八层的公寓换了件衣服，绿色亮片吊带裙，一头又长又直的头发几分钟就夹出了波浪纹，黑框眼镜扔到了一边，重新换了祖母绿的美瞳，踩着三寸高的JIMMY CHOO下到地下车库，将她的发现5风风火火开了出去。

    别家的姑娘这个年纪，有着急的妈的都已经开始去相亲角四处给她找相亲对象了。

    馆长是梁教授的老同学，有些保守，尤其是对男女关系，守旧地将如今法律上已经可以结婚的大学生依旧当做早恋小学生看待。

    明星大腕、商业精英经常捧场，时常还能遇到只存在于新闻、报纸中的金融大鳄。

    818是A城最负盛名的酒吧，本身名字并不叫818，但因为街牌号是818，所以大家习惯叫它818。

    而裴阶的身份无疑是为那位男神的经济实力背了书。

    不过久久没听见离开的脚步声。

    因为“认为不以繁殖为目的的交配都是浪费时间”，以上打引号的部分是甄理根据梁教授的性格推论出来的她会说的话。

    结婚嘛，早买房早致富。

    只不过这一次，苏格格的品味好像提高了不止一个数量级。

    甄理对这等被暗恋并无虚荣的喜悦，因为苏格格跟她普及过，这个年龄段的男生一般只顾自己爽。

    “来。”甄理果断地按断电话，虽然小鲜肉不是甄理的菜，但总比和梁教授同处一个屋檐下好。

    甄理表示理解，梁教授的时间向来是争分夺秒的在用，她甚至怀疑梁教授和她爸爸甄校长这辈子就上过一次床——生她那次。

    甄理看了看那堆让人头晕犯困的英文文献，又想着男朋友都没有，八字还没一撇，也不着急写论文，等真要结婚了再打报告。

    “妈，我都二十二岁了。”甄理道，“我同学都有结婚的了，还有一个已经当妈妈了。”

    甄理不太喜欢单纯的男生，因为你无法预期将来他们会有多复杂。

    然后，十八岁那年，甄理同学的辉煌史就像被砍了一刀，突然就戛然而止了。

    格格在门口接到甄理，兴奋地拉着她往前走，“今天运气真是爆好，我带你去看我男神。”

    偷偷摸摸地走出门，梁教授这会儿肯定还在书房加班，甄理将保姆拉到一边道：“肖阿姨，等会儿梁教授问起来就说我睡着了啊，实在不行，你躲我房间里帮我应几声。”

    差评。

    甄理似乎已经听到了无数女人吞咽口水的声音，但其实是苏格格吞口水的声音太大。

    “嗯，是大学同学，前几天大家聚了聚。”甄理老实交代。

    甄理点了点头。

    路上遇到红灯甄理就开始对着观后镜化妆，赶到818的时候时间还不算太晚。

    “你的头发真漂亮，又长又顺，不像我的毛毛躁躁。”白心慧烦躁地扒拉了一下自己受损过度的卷发，“你平时用什么洗发水啊？”

    甄理是本硕博连读，她十五岁就考上了大学，本硕博连读是八年毕业，所以她本来就还差一年才毕业，但梁教授可不这样想。

    那男生一看甄理抬头，一米八的个头就跟受惊的小鹿似的，立即溜去了杂志架旁边假装找杂志，可是他一直往回瞟的眼神还是泄露了他的单蠢。

    二十岁左右的男生，正是满脑子肮脏的时候，钱钟书老先生不是说了嘛，他们这个年纪的脑子比公共厕所还脏。

    甄理转过头不愿意看到落地窗上映出的伤眼睛的老土样儿。

    与其说是一见钟情于你，不如说是想补修青春期就该普及的性教育课。

    “去食堂吗？”白心慧问。

    肖红笑着点了点头。

    梁教授闻言取下脸上的眼镜放到桌子上，揉了揉眉心道：“说起做实验、写论文，你进展得怎么样了？都七年了你博士还没毕业，你说你一天到晚究竟在干什么？浪费时间就等于是在自杀。”

    白心慧心里撇了撇嘴，觉得甄理肯定没说实话，只是人家不肯说，她也就不好再问。

    甄理伸出右手食指无奈地揉着太阳穴，左手则灵活地拨着电话，“喂，格格，今天梁教授回国了，晚上我不去了，你们自己玩儿吧。”

    “进来吧。”梁教授的头从电脑前抬起来，打量了甄理三秒钟，视线又重新回答了屏幕上，手飞速地打着字，嘴里却道：“你头发怎么那么长？你这每天光是洗头、吹头的得花多少时间？上次不是答应了去剪头发吗，怎么还没剪？”

    “那是那个年代的局限性。牛顿建立的经典物理学体系不能解释量子力学范畴的一些现象，所以他才在科学和上帝之间挣扎，如果他生在现在这个年代，知道了量子物理体系，我相信他一定会是无神论者。”梁教授道。

    俨然直男最爱。

    梁教授不许甄理做的事情，甄理偏偏就要做，“妈妈，我听说女人最佳的生育年龄是在二十四岁，为了给人类做贡献，把优秀的基因遗传下去，我觉得现在考虑一下个人问题也是可以的，事到临头再找可能会来不及，你不是一直教我凡事都要有规划吗？何况结婚生子之后我就更能将全部心思集中在科研上了。”

    甄理朝她做了个耷拉肩膀垂头丧气的动作，继而割了割脖子，惹得肖红捂嘴直笑。

    但S小姐是因为衣着暴露才被这么洗涮的，甄理此刻的穿着可一点儿也不清凉，就在她打电话时，落地窗上清晰地映出了她的样子。

    甄理对所有被冠以男神称号的男人都不感兴趣。

    谈话不欢而散，幸亏刚才在食堂吃了饭，她就知道跟梁教授吃饭肯定消化不良。甄理默默地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然后躲回自己的房间，打开数据库，想查一查关于女性最佳生育年龄的相关论文，然后做份报告给梁教授。

    甄理正在筛选英文文献，电话就响了。

    如今已经基本可以归于泯然众人的那类人之中了。

    甄理跑到鞋柜边上，连鞋都不敢穿，直接拎在手里就出了门。

    梁教授也“嗯”了一声，“理理，毕业之前不要谈恋爱分心，你还年轻，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搞研究。等你毕了业，再去国外做个博士后。国内的科研环境虽然有所改善，但还是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