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步路也是朝楚寔走过去，楚寔在对面拿着银丝糖哄她，小姑娘努力地支起双腿就那么开始走路了。

    远香被质问得不知该如何回答。还是季泠在身后扯了扯楚寔的袖口，“表哥，是我自己馋嘴。”

    余芬道：“不用那么麻烦，大公子就将阿泠放在这儿吧，明儿吃了寿面，我再送她到府上去。”

    远香的眼圈还红着呢，“没怎么训。”

    吃过晚饭，楚寔道：“阿泠，已经太晚了，你该睡觉了，跟我回去吧。”

    老太太却也是这个意思，他们这样的人家，进士却也没多稀罕，稀罕的乃是前三甲。

    楚寔弯腰将季泠抱起来，哄着道：“表哥带你回去了，明日下了学我再送你过来好不好？”

    楚寔又道：“在园子里玩儿的时候，你多看着些阿泠，别让淑珍欺负她，一切都有我顶着呢。”

    淑珍在旁边道：“大哥，你给泠丫头青蛙，怎么不给我带东西？”

    毕竟每晚季泠睡觉之前，都是楚寔给她念书听的。

    季厚生蹙了蹙眉，“这样也好，否则欠着他家天大的情也着实不好还，也省得你老挂念阿泠。”

    楚寔道：“知道，这是王婆婆做的, 没怎么放糖, 阿泠胃口小，一顿饭吃不了多少，所以得拿这些糕点养养嘴。”楚寔一边说一边用季泠的小手绢替她擦了擦嘴, 又替她擦了擦手。

    余芬想想也是，旋即又道：“我看大公子今日走的时候不太高兴，又把阿泠的东西都送了过来，是不是不想养她的意思了？”

    瞧瞧，主意大得不得了，老太太也没奈何，只得放了楚寔走。

    只等季泠晚上睡了，远香才战战兢兢地跪到楚寔跟前。

    到了三岁, 楚寔日日从东山书院骑马回来，就将季泠抱在膝盖上教她识字背诗。

    楚寔一听脸就沉了下来，将远香叫到跟前，“姑娘吃了多少珍珠丸子？那是糯米粉做的，她小孩子吃了不克化怎么办？”

    这些蝈蝈却比季泠手里的青蛙更精致，淑珍算是满意了。只老太太道：“大郎，你掌心怎么了？怎的有一道疤？”

    楚寔陪着老太太用了晚饭，转了转手中的念珠，“老太太，我去表叔家看看阿泠，她只怕不习惯在那边儿睡。”

    “她若想吃，你只拿一丸给她养养嘴就好，吃完了记得给再吃点儿山楂糕。”楚寔却又不肯委屈了季泠的嘴。

    楚寔在季泠身边坐下，替她擦了擦油嘴，又接过她手里的筷子，很自然地换了勺子喂她，这才回答余芬道：“用过了。”然后眼睛随着季泠的眼神看过去，给她夹了一块鱼肉。

    “话却不是这样说呢，我瞧着阿泠的样子只怕比咱们两人都好看，将来长大了还得靠着楚府才能说门好亲事，她养在老太太跟前，别人也高看她一眼。”余芬道。做娘的哪怕再想念女儿，可为了她的前程好，一切也都忍得。

    季泠道：“珍珠丸子。”

    季厚生道：“你瞎想什么呢，阿泠才多大，三岁的丫头，胎毛都还没褪呢，大公子只怕都要议亲了。再说了，大公子是什么身份，而我今年又没考中举人，怎么可能的事儿嘛。”

    余芬手里拿着季泠的小衣裳，那是松江三梭布制的，及其细腻，最不伤孩子的皮肤。“这种布，我上次在街上看着了呢，一匹得上百金，想不到居然拿来给阿泠做小衣裳。”

    楚寔身后的北原已经拿了一袋子竹编的蚱蜢、蝈蝈之类的出来，分送给了淑珍，还有静珍等人。

    老太太看着楚寔照顾季泠的模样, 他都还是个孩子，却跟孩子爹似的，既妥帖又细心。

    老太太听了这话自然喜欢，“莫拿太多桂花糕喂阿泠, 太多糖当心坏牙。”

    可当天夜里，还是有人敲响了季家的门，将季泠的一切惯用的东西都送了过来，甚至包括她的被褥床单。

    远香回屋后，繁缨就拉住了远香，“公子训你了？”

    远香点点头，“繁缨姐姐，我明白的。”她原本就极用心的，可谁能想到楚寔会对鸡毛蒜皮的事儿也这般看得紧。

    早起天没亮，楚寔就要去书院, 但必定要过来给老太太先请安，老太太还在睡，他就在院子里行礼，然后转到季泠的屋子里看看她，替她掖掖被子。

    远香私下里嘀咕，哪怕就是做爹的或者做娘的只怕都没楚寔这般细心和上心。

    远香一一的应了。

    季泠低着头，把玩着自己小袄子上的纽扣不说话。这在她而言就是不愿意的意思了。

    楚寔从背后拿出一只竹编的青蛙递给季泠，“给你玩儿。”

    老太太心疼道：“你这见天儿地回来做什么？骑马也不怕磨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