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重新洗脸梳妆后，季乐打起精神去了西屋。

    季泠也摇了摇头，这没头没尾地冒出这么一句，的确叫人生疑。

    因此季泠从老太太的嘉乐堂出来，带着芊眠绕到花园里转转，正绞尽脑汁想心里些什么。

    楚宿没有睡，还在灯下看书，见她进来不由蹙了蹙眉头。

    楚宿也知自己这样做太伤季乐的心了，只能道：“你身子还没养好，不用伺候我了。”

    芊眠笑着摇头道：“定是为难坏少夫人了吧？”

    楚宿骤见季泠先是一愣，然后就陷入了无边的沉默，却是看得季泠周身的不自在，连芊眠都觉得纳罕了，楚宿可甚少有如此失礼的时候。

    “孩子总会有的，可少夫人如果继续这样，如何能重新怀上孩子？”怀冰又劝道。

    季泠立即涨红了脸，找个借口将芊眠赶了出去，继续咬笔头。

    哪知这个点儿了居然在园子里遇到急急走来的楚宿。说起来季泠这次回来还没见过楚宿呢，总是时机不对所以错过了。

    楚宿再次抬头看向季泠，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说，可最后又都化入了夜色里，他再次低下头，抬脚走了，只是在和季泠擦肩而过时，低声道了句“对不住。”

    “我看着二公子的神色好像有些不对，只怕和二少夫人又闹了，不然也不会这么晚还到园子里来。”芊眠道。

    正说着话, 院子里有了动静儿, 却是楚宿从外头回来了。他因为今科失利，如今读书比以往更加刻苦, 即便是成了亲，也经常待在书院里不回来，只是打从他不小心害得季乐小产后，心中内疚如今这段日子倒是日日住在家里，可却也并不与季乐同宿。

    说起老太太, 季乐却是一声冷笑，“老太太怕是早就对我有意见了, 她看到二郎冷落我，也一句话不帮我说。我那可怜的孩儿掉了，她也没任何话。”

    跟去西屋伺候楚宿的是怀秀，从小就在楚宿身边伺候的人，后来更是抬举成了通房，一如楚寔屋里繁缨的地位，只不过季乐忌惮怀秀，可比季泠多多了。

    这一处弄得季泠和芊眠主仆俩都很茫然。

    想起那个人，季乐手里的手绢都快被撕烂了。

    季乐用手绢擦干了眼泪，“我知道，只是我那孩子……”

    “跟我争, 她凭什么更我争啊？就她那性子，谁敢放心把中馈交给她？真亏她有脸说。”季乐依旧气不过。

    季乐的笑容僵在脸上，满是受伤的神情，楚宿就那么见不得她么？

    “我知道了，这就休息。”楚宿木着一张脸道。

    季乐默默地流着泪道：“表哥，阿乐从没怪过你，你也别自责，咱们都还年轻，等我养好了身子，你还愿意给我一个孩子吗？”

    不过今晚芊眠见季泠一直下不了笔，而是在无奈地咬笔头，不由问道：“少夫人，这是怎么了？”

    楚宿却站起了身，“屋子里有些闷，我去园子里走走。”

    “二公子怎的跟少夫人说对不住啊？”芊眠奇怪地道。

    “少夫人，你这才出小月子没多久，别生气了，仔细坏了自己身子。”怀冰道。

    楚宿点了点头，径直去了西屋，留下季乐一人坐在灯下流泪。

    怀冰低声道：“少夫人别跟二公子犟了，岂不是便宜了怀秀？”

    季泠如今书房用得多，笔墨纸砚都是现成的。她从蜀地回来，收集了不少菜谱，自己也有心得，因此但凡得了空就跟王厨娘凑在一块儿研究新的菜式，每研究出一道，就会珍而重之的写下来，寄望将来能传承下去。

    老太太还打趣了她，说是楚寔心疼媳妇，弄得季泠一脸臊。

    因着季乐自己心情不忿，因此看谁都不顺眼，但这府里，老太太她必须奉承着，自己的婆母章夫人即便嘴巴那么刻毒她也得孝顺着，大房苏夫人瞧不上她的出身正眼都懒怠看她，她还得巴结着。对下人，她还得笼络示好，否则以她的身份可压不住那群刁奴。

    怀冰叹息一声, 给季乐倒了杯水, “少夫人消些气儿, 大少夫人吃了这样大的挂落, 心里自然难免有气。可你们毕竟是妯娌, 如此闹得, 只怕老太太也会对你的处事有意见的。”

    如此季乐一腔的愤懑竟然无处可泄，好容易季泠回来，季乐这可不就是捡着软柿子了么？

    虽说楚宿如今不再离家，可这样的补偿算什么？对她一丁点儿好脸都没有，也叫心存愧疚么？

    道理人人都会说，也得人听得进去。季乐低着头想了会儿，“我知道的，怀冰，我一定会生出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