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楚寔“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低头开始继续翻阅手中的书卷。

    季泠叹息一声, 为季乐, 也为自己。

    芊眠一看季泠的神情，就知道自己是在对牛弹琴，她家姑娘从来就没有争强好胜之心，跟对门那位完全是两个极端。而芊眠更清楚的是，季泠也不是傻，她心底门清，却没那个心劲儿去争。

    可惜季泠病得厨房也进不了，而每次一看到箜篌总难免想起凄凉梦境, 刺绣打发时间吧又更头眼昏花，连自己的嫁衣都做不得，一时竟没了打发闲暇的事情可做。

    芊眠却是不知道，季泠压根儿就是破罐子破摔，就是楚寔纳一百个进门她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说实话，繁缨对季泠嫁给楚寔，是乐见其成的。有一个出身不显的主母，她们这些做妾和通房的也能硬气些。更何况，季泠也算是繁缨看着长大的，那性子都不用人使手段就能糊弄好。

    作为新嫁娘的季泠并看不到外头的热闹，一路她都顶着重重的凤冠，摇摇欲坠地咬牙撑着，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都快没力气要摔倒在地上了，亏得楚寔缓了一步，扶了她一下，她才稳住身体。

    主母病弱可不是好事。

    送礼的人谁会不希望对方高兴呢？若是对方无可无不可就扫兴了。以后大约也不会再送了。

    说完这句话后，繁缨停了停，见楚寔重新抬起头，就知道他这是想继续听。

    季泠眼前一黑，觉得自己再也撑不住了，却感觉一个温热的手掌贴在了她背后，让她勉强支撑着把合卺酒饮了下去。

    且不说别的，光是觊觎楚寔的姑娘家就已经能让季泠无比糟心了。便是芊眠自己，也不敢说没有那个想进一步的念头。主母给身边大丫头开脸伺候夫婿的比比皆是。而楚寔那般的人物，任何一个丫头都不会拒绝。

    季泠情知自己的身子大不如前了, 今年她还真是犯太岁, 先是被蛇咬，又是落水, 把小时候营养不良的病根儿一齐都带了出来，成日里汤药不断。

    再然后的事儿，季泠就有些记不清了。洞房里终于安静了下来，楚寔也出门去应酬宾客了。

    而且女方父母双亡，唯一的亲戚家还是个低微到不入流的商贩，来贺礼的就只有男方的亲朋，感觉整个婚礼都比别人家的婚礼少了一半的热闹似的。

    “我去的时候，她屋子里烧着三个炭盆，热得人棉袄都有些穿不住，可她却还裹着灰鼠毛披风，带着围脖，手上还套着暖袖，很是畏冷。”

    芊眠急急上前替季泠卸了头上的凤冠和首饰，扶她进了净室，简单清洗了一下。季泠在喝过一碗热热的参汤后，总算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迷迷糊糊地靠在床头睡了过去。

    繁缨说完，见楚寔蹙了蹙眉，摆了摆手，就躬身行礼退下了，很多事儿她只需要提一点，她家公子那么精明，自然就明白了。

    繁缨愣了愣，想纠正一下季泠，毕竟以后季泠是她的主母，如何能叫她姐姐。但这会儿季泠毕竟没过门，又怕说了小姑娘面皮薄，所以繁缨便只当没听见。

    繁缨仔细看着季泠的脸色，并不见喜气，称呼楚寔也格外疏远，心里不由有了几分计较。

    芊眠的意思，季泠听明白了。楚寔如今都快二十五了，屋里只有一个通房的确也是少见的。虽然他这般上进的世家公子并不会一个接一个往屋里抬姨娘，但是通房通常不会只有一个的，毕竟姑娘家每月总有些不方便伺候的日子。

    因为事出仓促，这亲事统共加起来准备也没超过四个月，中间还有冬至、过年，是以布置得肯定有些不足。

    “泠姑娘似乎无可无不可。”繁缨虽没有添油加醋，却也没替季泠说好话。若是平日里彼此关系好一点儿，她完全可以说句“泠姑娘很喜欢”的。

    季泠也知道刚才叫错了，不过是一时改不了嘴，就将错就错。反正在楚寔面前，繁缨肯定比她有脸面，叫声姐姐也没啥，她并不在乎这些虚名。

    季泠喝得烦了，难得的使小性子，把药直接倒在窗台上养的盆栽里了, 反正喝再多的药也好不了。亏得还有王厨娘心疼她, 私下经常给她做些补气血的药膳送来。

    其实繁缨也不是想害季泠，她和季泠并不一定是对立关系。只是她的年纪着实不小了，若是等如今才十四岁的季泠生孩子，还不知道要等多少年，那时候她还生不生得出都成问题了。

    “姑娘。”芊眠从外头回来，“大公子屋里的繁缨姐姐来了。”

    芊眠摇摇头, “怕是要到出嫁之前才会放出来。二公子因为这件事, 最近都一直住在书院里, 府都没回。”

    为了这个，苏夫人发了好大的脾气，本想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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