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白自己怎么得罪了淑珍，会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让她下不来台。

    怕单只是馄饨，晚饭会显得寡淡，季泠还备了煎馄饨，这可是她跟着王厨娘学厨艺后自己想出来的秘招。馄饨入油锅慢火生炸，待炸黄之后放入小型的蒸屉猛火蒸上片刻，然后就那么放在屉里上桌。

    季乐道：“泠妹妹可学会了？”

    馄饨皮是季泠指挥着跟来的帮厨的大婶们擀的，厚薄她会帮着看。至于馅儿就更方便了，用的是单纯的肉馅儿。

    “淘米水？”季乐想想就摇头，她如今洗脸都是清泉加香露，哪里会用淘米水那样腌臜的东西，“你莫不是哄我吧？淘米水那么脏能洗脸？”

    尤其是今日，季乐想方设法地亲近楚宿，楚宿却处处避开她，这让她好生失落，偏楚宿还专门找过季泠教她喂马呢。

    这话叫人怎样回答呢？季泠应付这种问题的法子一向是, 低头、抓袖口。别人看她如此局促自然也就不会追问了，虽然这很可能让人觉得她不讨喜。

    众人皆笑了起来。

    淑珍立即接话道：“怪到我总闻着股怪味儿，原来是油烟味儿。”为此淑珍还特地往季泠坐的方向嗅了嗅，“还真是，还有股子猪骨头的味儿。”

    说起来刚到楚府时，季乐和季泠也是一般高，长得也同样娇俏可爱，可是人越大这差别也就越大了。

    楚寔踏着月色从院外进来，老太太就问道：“可吃过晚饭了？还说是来庄子上陪我的，结果整天都不见你人影。”

    第二日用过早饭，季乐唤季泠一同去马厩，她立即道：“我就不去了吧，我看到马腿就发软。”

    两个女孩儿常年处在一块儿，总被人拿来比，心里自然也会较劲，季乐处处都强于季泠，唯独容貌逊色极多，这又是天生的，后天努力也努力不来，叫她如何能不妒火中烧？这才有那酸言酸语。

    老太太笑道：“这都是泠丫头的心思巧，你们今晚这顿可都是托了她的福。”

    季乐笑道：“看来还是名师出高徒，宿表哥的骑术我听好多人夸过呢。宿表哥，我坐在马背上总觉得有些不稳，马稍微跑起来，就像要掉下来似的，宿表哥可否看看我的坐姿是什么地方不对？”

    季泠道：“不脏呢，洗脸洗得挺干净的，连脸上的油都能去。”

    至于外院的楚宿，也是同老太太一道用饭的，虽然男女不同桌，不过因为都是至亲，所以老太太并没让两桌之间隔上屏风。

    楚宿看向季泠，“泠表妹，莫不是因为怕骑马，所以才躲进厨房的吧？”

    吃过晚饭，老太太带了一众孙子、孙女儿在院子里赏月说话。

    见季乐把楚宿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季泠也乐得松了口气，悄悄地躲到了一边去，离那马起码得有一丈远。

    季泠点了点头。

    这边正说着话，楚宿却望见周容和静珍的马从远处过来，不由抬脚便迎了过去。季乐跟在楚宿身后，颇有些失落。

    “宿表哥，泠妹妹，你们在说什么呢？”季乐其实远远地就瞧见楚宿在跟季泠说话，故意让给她牵马的马夫往这个方向来的。

    季泠强忍着颤抖和尖叫, 任由小棕马吃她手上的草料, 只是当湿漉漉的马鼻子碰到她掌心时，她还是想转身就逃。那种阴湿的感觉让季泠整个肌肉都绷紧了, 牙齿也咬得哆哆响。

    正在埋头吃饭的季泠顿了顿，头埋得更低了。

    季泠道：“是挺可惜的，不过昨晚老太太的晚饭只进了半碗，估计是王婆婆没跟来，庄子里的饭菜不合老太太胃口，我想着做点儿馄饨，大家都能尝尝。”

    季乐于是笑道：“是呢，泠妹妹最喜欢入厨房，今儿我找她学马，她都不肯去。说是一整日都在厨房里待着，也不怕染了一身油烟味儿。”

    季乐走后，季泠就钻进了厨房。如今府里来了这么多人，要靠她一个人张罗饭食也不可能。所以季泠打算包一顿馄饨，这个不用太费事儿。

    当年，从第一眼看到楚宿起，季乐的心就已经挂在了他的身上。这些年，她也没少找机会跟楚宿说话，但楚宿从来都是谦谦君子模样，对她和对婉珍、淑珍没有任何区别，若非要说有区别，那就是楚宿对婉珍和淑珍会比她更看重些。

    季泠深吸了一口气, 果然抓起一把草料, 抱着必死之心将手突兀地就伸到了小棕色马的嘴下。她突然变这么勇敢, 可不是因为楚宿教得好, 而是季泠只想让楚宿赶紧走。女孩子大了, 避忌就很多。

    见季泠这幅模样，楚宿大约也知道什么是朽木不可雕也了，只道：“也没多可怕是吧？”

    这一日下来，季泠在骑术上可说是了无寸进。

    季乐道：“泠妹妹的皮肤可真好啊，又白又嫩，不像我，鼻尖上都长小斑点了。妹妹生得如此美，也难怪寔表哥、宿表哥都喜欢同你讲话。”

    苏家是苏夫人的娘家，于情于理，季泠接了帖子都该去的。

    晚上洗漱歇息后，季泠正在给手上抹护手膏子，见季乐一直捧着脸看自己，不由道：“怎么了？”

    “这样吃倒是新鲜，油炸的不似油炸的，这馄饨皮软里带韧，很是新奇。”楚宿吃了两口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