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季泠倒是无所谓的，她略往后退了退，却听老太太道：“泠丫头，先才是你乐姐姐先选的，这会儿你先来吧。也不能总是小的吃亏。”

    季乐的笑容险些就没绷住了，她万万没料到老太太会帮季泠做主。季乐心里一沉，看来她的努力还不够，老太太那儿还是想一碗水端平，并没有特别偏爱自己。

    老太太在旁边看着季乐和季泠彼此谦让，只觉得她们是姐妹和睦十分欢喜。

    季泠虽然不知道为何珊娘会成为府里客人，但心里却松了口气，甜甜地应了。

    过得一小会儿，楚寔便出现在了嘉乐堂，同老太太说了下河南府的事儿。他是等葛家大姑娘下葬之后才回来的。葛家很是承情，毕竟葛家的姑娘这还没过门儿呢，楚寔算是有情有义了。

    老太太对季泠道：“今后珊娘就住在咱们家了。”

    季泠道：“老太太，我没觉得吃亏，乐姐姐把好颜色都留给了我呢，既喜庆又好看。”

    碧纱橱的床上有一块木板，只要将耳朵贴近，就能隐隐听见老太太卧室里的说话声。季泠也是无意间发现的。

    而到季泠这儿就简单了，实则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了，眼看着就是饭点了。她直接挑了最简洁的样式，一点儿功夫也没费。

    说过了葛家的事儿，楚寔又道：“泠表妹不在么？”

    季乐一眼就看中了那张雪狐皮，一丝杂色也无，任谁都知道是好东西。她看看老太太，又看看季泠，心里想着自己是姐姐，自然还是自己先挑的。

    “什么呀？”季乐走过去拉住季泠的手道：“我是姐姐，你是妹妹，自然要让着你。”

    接下来，季乐又分别选了鹅黄、月白、樱粉的缎子。

    “月珠，我疼泠丫头，也疼乐丫头。倒是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在泠丫头之后又收养了乐丫头，这就是不喜欢泠丫头？”老太太问得很直接。

    老太太道：“我哪里是偏心泠丫头，只是她性子太好了，对乐丫头处处忍让。乐丫头虽然也好，可就是看到什么好的都想先占，我若是不出声，泠丫头只怕又要吃亏。”

    老太太拍了拍尧嬷嬷的手背，示意她不用再说下去，“不过乐丫头也是我自己喜欢，她活泛有劲儿，叫人看着觉得自己年纪都小了。”

    老太太见季泠如此期待的模样，也就没再卖关子，而直接道：“珊娘，出来吧。”

    “老太太，大公子对泠姑娘可真上心啊，上回奴婢听他说要给泠姑娘找先生，还以为只是说说而已的呢。”南蕙道。

    “瞧这孩子，都欢喜傻了。”尧嬷嬷出声才将季泠的神智唤了回来。

    说的人是真的无心，但听的人就满不是滋味了。

    鸣燕来说老太太找时，季泠也是奇怪呢，“寔表哥走了么？”

    然而当世会箜篌的人虽然不少，却都不是多正经的。

    而老太太则不由多看了季乐一眼。到底还是年纪小，心思掩盖不全。若真是谦让，好歹也得留点儿余地给季泠。可季乐一上来就全只顾着她自己的心意了。满脸的欢喜。

    别看老太太见谁都一脸和蔼，可心里却透亮得很，什么小心思都逃不过她的法眼。就为着云和琴的事儿，她就知道季乐多好强了。

    季泠给楚寔行了礼，就听得老太太说，“你寔表哥这次去河南府给你带了个箜篌先生回来。”

    季乐这般说，仿佛是在叫季泠选那白狐皮，可实则她心里知道，自己如此一说，季泠定然是不好意思再选的。

    老太太库里的毛料自然都是上等的。

    “阿弥陀佛。”老太太宣了声佛号，“可算是平安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老太太道：“泠丫头，你别有顾虑。你珊娘姐姐也不是专门为了教你箜篌才进府的，她如今是咱们府里的客人，只是恰好会箜篌而已，你得空向她多请教请教。”

    季乐不由有些委屈，她可比季泠对老太太好多了，比季泠也费心多了。

    “你乐姐姐说的不错，你选的衣裳颜色艳丽，配雪狐毛正好，这张就给你做衣裳吧。”老太太笑着道。

    那绣娘正收拾东西要走，却被老太太留了下来。

    其实老太太骤一听见时也吃了一惊，不过楚寔解释后，她就晓得了。

    当今的文人墨客多好琴、筝，箜篌之属都是末流，乃是从西域传入中原的。若是想听箜篌，宫廷乐团里或有，然后便是只能往教坊等地去寻了。但楚府怎可能从教坊给她找先生。

    季乐将这几匹里素雅的缎子全选走了，给季泠留下的则是桃红、石榴红、春|水碧、湖蓝的颜色，色泽都十分浓丽，相对于她的性子而言略显艳丽了些。好在季泠年纪小，穿这些大红大绿能更显得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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