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在心底周既一直都很肯定，沈来爱他，如果不爱，她不会反应得那么剧烈，哪怕最后她选了裴肖，周既还是知道，那只是因为他做错了事，但并不表示沈来就不爱他了。

    是不是爱情，那时候裴肖看不真切，觉得同情居多，可能也因为人的劣根性喜欢追求刺|激感，到后来周既用他的把柄逼迫沈来和他分手的时候，裴肖其实是松了口气的。

    沈来没看见周既，她抬起手抵在裴肖胸口，阻止了他进一步的探索。

    酒吧的名字就是老地方，实验中学旁边的老破小，这么多年能撑下去完全是靠情怀。周既和裴肖上学的年纪时，就在这里偷偷喝酒。

    周既继续喝酒，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就是对不起三个字，最让人厌恶的也是这三个字。

    周既转头看向裴肖，他怀疑裴肖说的是真的吗？周既有些愤愤，沈来会熬不过来？她有过心吗？可另一方面周既却又觉得裴肖说的也许是真的。

    沈来道：“抱歉啊，裴肖，看到你就想起以前自己做的蠢事，我真的想重新开始。”

    周既感觉自己的心脏一阵钝痛，若非才体检过，否则真要怀疑是心脏出了毛病。疼得人想流泪。

    周既将烟头在旁边的垃圾桶上熄灭，扔了进去，“老地方。”

    李昶从吕德凯那里早就知道周既和沈来的事儿了，“别想着你周哥了，他家里妻管严。”

    沈来明天的飞机去云南，行李已经打包托运了，她过去后就能收包裹。开发区那套房子全权委托给了她小姨出售，至于老小区的房子，想着以后万一张秀苒还会回来，所以就空着了。

    周既犹记得沈来当初有多羞涩和吝啬于说爱，有时候被他逼得急了，她才会用英语说一句“me too”。但那并不是不爱，她只是把爱看得太过珍重，生怕说多了会让爱变得麻木。

    可是沈来是什么时候可以在他面前，轻轻松松就说爱他，转过头又能轻轻松松说不爱他的？

    裴肖低下头时，沈来仰起头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裴肖苦笑一声，沉默片刻后道：“我可以再吻你一次吗，来来？”

    裴肖双手插在裤袋里看着周既道：“去喝一杯吧。”

    之后的日子，周既没再找过沈来，连他自己都有些分不清，他心里的那个人是八年前的沈来，还是现在的沈来。她们已经是不同的人了。

    周既这么想着，可晚上九点多的时候还是没坐住，跟李昶说了句就提前离开了。

    其实当年冲过去之后也是自取其辱的。

    周既坐在车里，脑子里飞快地闪现着他和沈来之间的一幕幕。至此才醒悟，原来他一直都在骗他自己。

    当年即使在他们彼此憎恨到极点的时候，沈来也从没说过这句话。她只说女人出轨是变心，却从没真正的说过，她不爱他了。

    沈来摇了摇头。

    裴肖吸了口气，片刻后才克制住自己的心情，重新开口，“来来，明天我送你去机场吧。”

    裴肖也干了杯中酒，将酒杯推到酒保面前，然后自嘲地摇着头，“我不肯承认，直到在泰国再遇到来来，那天她在街头拉小提琴……”

    那个会说“我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不爱却还可以上床的人是种什么心态”的沈来已经消失了。

    大约喝够了之后，裴肖才重重地放下酒杯开口说话。“当年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两人坐在黝黑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吧台边，叫的都是威士忌加冰，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谁也没说话。

    “不过我不后悔。”裴肖道，“你没见过那时候的来来，周既，如果我不靠近，她熬不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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