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被她这样一问反愣了一下,随后朗声大笑,“我……”她用手指比出一个手势,“小女娃,我今年整整八十岁了。”
十年前,素心死于心脏病发,她唯一的女儿被叶城夫妇收养……
张敏行背手站在角落,视线却一直紧紧跟随着侄子的身影,看见他走到对面,站在一对夫妇面前,他的目光像一张巨大而密实的网,覆盖在那妇人周身。
男人的手指逡巡过微澜全身各处的柔软和美丽,他紧紧抱着她,两人一起轻轻颤抖,**像涨落的潮水,一波一波地涌来,又像突如其来的火山爆发,天摇地动,连沉睡的灵魂都为之撼动,直到子夜时分,偌大的卧室才慢慢消了动静。
素心啊,你的心还可以再狠点么?
微澜眸含迷茫地望着他,陆遇止摸摸她的头,轻叹一声,“你什么时候才能……”
“爆破精算师,这工作很辛苦吧?”
张敏行的心传来一阵不期然的疼痛,甚至有些失了风度地去拉侄子的手臂,连声音都带着他无法控制的颤抖,“谁……谁也在?”
男人看着她轻咬红唇的娇俏模样,全身的热血又开始沸腾,四处蔓延,最后汇集成灾,可不能够,她受不了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明月厅有一个棋艺交流大会,我刚好有空就过来了。”
他一边送她出门一边问,“我奶奶有没有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第二天一大早,称职的助理便把一叠资料整整齐齐地放在办公桌上,张敏行迫不及待地翻开来看,心情起起伏伏。
陆遇止又为她倒了一杯清茶,“尝尝,这是碧螺春。”
烟和女人一样会让男人上瘾,这么多年来他对前者渐渐戒了瘾,后者却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
她鲜少有同长辈接触的经验,不免有些拘谨,陆遇止也看在眼里,心也不由得捏了一把。
只见胸前鼓鼓的某处,不仅布满了和陆遇止锁骨上形状相似的红痕,而且还密密麻麻地印着指痕,再仔细一看,不仅胸前有,连脖子,后背都……微澜捂住发烫的脸,恍然大悟,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要送自己戒指了。
张敏行伏于案上,双肩抖动,关在室内一整天不曾出来,也不曾同任何人说过一句话。
老夫人笑得皱纹都快开出花来。
在他的印象里,姑丈年轻时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不仅在数学方面天赋极高,而且是个业余的专业摄影家,可后来再没有拿起过相机,原因如何,便不得而知了。
这晚,微澜的手机搜索记录里多了这样两条:其一,女人初`夜之后一般会有什么身体反应?其二,男人和女人做了坏事会有什么后果?
陆遇止严重怀疑刚刚和微澜说话的人是不是被佛祖突然掉包了,那个曾在谈判桌上让对手闻风丧胆、哪怕入了迟暮之年仍令许多人畏惧的陆老夫人竟然和“和蔼、亲切”这些莫名其妙的字眼沾边?
路上,他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呢?有时你觉得她纯真如婴童,白纸无暇不谙世故,可在那样的时候,她却懂得回应他。
可他们明明连恋爱都没有谈过啊……而且她咬了他,不是要她负责的么?那这……到底是谁负谁的责?
那女子穿着一身优雅的旗袍,搭着披肩,正是她年轻时最喜欢的月牙色……得逢故人,张敏行看得眼眶发热,又不想分心去拭泪,可又恼它们模糊了自己的视线。
“姑丈,先不跟您聊了,”陆遇止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差不过了,她爸妈也在,我得赶紧过去。”
陆遇止带着满心疑惑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小姑娘,真是久仰大名了。”他神色看来似乎颇为遗憾,“上次匆匆见面……”
他等不及,也是因了另一个男人的缘故。赵熙宁,陆遇止预感这会是一个很强大的对手,更何况,他们长相几分有相似,也难保她对自己的亲近也存了这一层因素。
可那女子笑意盈盈地转过身来,眼中映入的却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张敏行惊得脑中一片空白。
陆遇止原本只是想浅尝辄止,可根本抵不过她的甜美,微澜只需稍稍主动,他便乖乖缴械投降。
其实她也疼……尤其是两腿间……真奇怪啊,醉酒的话头疼很正常,可那个地方……怎么也会这么疼呢?
“你的。”
陆遇止揉揉眉心,沉声问她,“昨晚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他陆遇止,根本不屑从别人身上谋得这样的“好处”,他总得做些什么,来证明他对她意义独特。
“姑丈?”
陆遇止没想到微澜这次这么好哄,摸摸她的头,“先去洗漱吧。”
陆遇止知道奶奶这是故意支开自己,他深深地看了微澜一眼,便拿了那卷佛经进了内室。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接着是王管家沉稳的声音,“少爷,您醒了吗?老夫人想见见叶小姐。”
陆遇止把戴在自己尾指上的戒指套进她的无名指,她手指纤细,男戒显得有点大,他往下按了按,最后还是妥协了。
微澜躲在被子里扭来扭去,她很有可能要生孩子了,可是,她还没有结婚啊!
困意渐重,陆遇止却一刻都舍不得闭上双眼,怀里的女人枕着他的臂弯安静地睡着,那张绝美的脸几乎让他移不开目光。
时间匆匆地过,白天的尾巴一闪而逝,尽然被黑暗吞没。
“知道了。”
微澜有点儿委屈,“昨晚……我好像也没有……全身而退啊!”
微澜摇摇头,“我很喜欢。”
微澜只觉得这位老人家一来,空气里就带着一种淡淡的禅香味,令人感觉很舒服,连头疼似乎都稍有缓解,她微微一笑,“陆老夫人。”
厅内人潮涌动,灯光被调得诗情画意,大家都忙着向棋艺大师取经,故而几乎人没有发现进来了这样一个大人物。
在“睡”的问题上,两人的意见达到了高度的一致,然而,他们彼此都不明白对方对“睡”的内容的理解。
陆遇止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你们刚刚说了什么?”
完了。
“她真的没有为难你?”
“今年多大了?”
活了八十年,还是头一回有人说她厉害。陆老夫人年轻守寡,顶着重重压力撑起陆氏集团,后来又中年丧子,雪染发鬓,再后来大孙子又出了事……
陆老夫人信佛,按照常理推断,她怎么会让这样一个长相妖媚的女子当陆家孙媳妇?这正是陆遇止最担心的问题。
大约十分钟后,陆老夫人终于出现了,陆遇止立刻站起来走过去,扶住她的手,“奶奶。”
难道他也咬她了?
陆遇止点点头,“他说有个数学问题想请教你。”怕她推辞,他又补充道,“他以前可是数学系的大才子,如果不走那条路的话,说不定现在已经是个鼎鼎有名的大数学家了。”
微澜睁大眼睛看他,他也眼睁睁看着微澜,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只有风吹帘子带进来的光影在两人间飘动。
素心,二十余年不曾见了。
“你现在在谁的床上?”
“你姑丈要见我?”
陆遇止听了这个这么没有诚意的答案,冷笑了一声,“这世上还没有人占了我的便宜后能全身而退的。”
微澜这性子陆遇止倒是喜欢得紧,虽然时时被堵得心慌意乱又无处发泄,但多少怕她在奶奶面前出什么小乱子,这是他最敬重的长辈,自己看上的人自然是希望奶奶也能打心底疼爱。
从叶家回到家里也不过花了半个小时,陆遇止看到原本应该在休息的奶奶已经坐在主屋客厅沙发上等着了,她看了一眼壁钟,淡声道,“速度够快的。”
微澜羞愧得无地自容,“我……我不是……故意的。”
“没有啊,”微澜直觉摇头,“她人很和蔼,很亲切,也很健谈。”几乎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说,自己就只说了那三个字。
“刚好有空,我也随你进去看看。”
陆遇止也怕两老久等,便没再说什么,转身没入人群中。
“真厉害!”微澜由衷地感叹道。八十年,那是多么漫长的一段岁月?她妈妈也只在这世上活了三十三年。
“要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男人看了她一眼,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你觉得呢?”
你什么时候才能在那方面懂点事?
张敏行仓惶离场,面色像那苍白的灯光。
“她为什么要为难我?”
他到底存了私心。
微澜注意到案几上摊开了一本抄写的佛经,“你奶奶信佛?”
打发了随行的助理,张敏行一人站在走廊尽头静静吸着烟,灯光时明时暗地从他线条冷硬的脸上打过,明时可见他眼中的那一抹倦意,暗时又只有他指间的红点微微闪烁。
男人的眼皮动了动,先是露出一小条细缝,不一会儿那双深邃的眼睛便全露了出来。
打死他都不信好吗?!
被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说“久仰大名”,微澜感到一阵压力排山倒海地袭来,有些紧张地说,“我才是久仰您的大名。”
半个小时后,两人一起前往陆老夫人独住的宅院,佣人告知老夫人在焚香沐浴,他们便坐在客厅等。
天亮了。昨日下了夜雪,枝上压了一层薄薄的晶莹,那红艳的梅也裹了半身白衣,半露着娇羞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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