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缕凉风

p;   “扑通”一声，湖边一棵柿子树熟透的果实掉进水里，激起涟漪片片，程遇风的思绪也被打断，他抱紧了怀里的人，想想真是不可思议，谁能想到他和这个小姑娘的缘分居然种得那么深那么早。

    “其实，我感觉我爸爸好像已经发现我们谈恋爱的事了。”

    到了这把岁数，半只脚都踏进棺材了，余生还有什么盼头？程立学自认是个世俗之人，也想像院里别的退休同事一样含饴弄孙，共享天伦之乐啊，而不是每次都厚着脸皮去蹭别人的孙子、曾孙子抱，听孩子奶声奶气地叫爷爷（太爷爷）奶奶（太奶奶），只有眼巴巴干羡慕的份。

    一想到这几个月来自己小心翼翼藏在心里的秘密，其实早已经被爸爸洞穿，而且他也非常配合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陈年就……风中凌乱了。

    他眸色深沉地看着她，语气难得几分幽怨，“还请女朋友尽快为我正名。”

    程遇风挺直腰背，一脸正色。

    “……不是？”

    好像也挺顺其自然的，而且谈恋爱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是她之前太患得患失，生怕刚萌发的爱情小火苗会熄灭掉。

    嘀咕个半天没什么内容，反而涨红了张老脸。

    兜兜转转，命运最终把红线缠到了他们手上。

    干得漂亮！

    如果要换了以前，还是单身的状态，今晚这顿饭程遇风或许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出来只把它当做普通的答谢宴，然后再另外选择合适时机向女方摊牌，可他现在都有女朋友了，再留下来吃这“相亲”饭就说不过去了。

    程立学脸色从秋天转换到了春天，满脸笑意，“什么时候带回来给爷爷看看？”

    想到这里，程立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抡起拐杖往茶桌上一敲，“今儿咱爷俩开诚布公来聊聊。”

    程遇风耐心地跟他讲道理，老爷子也自知自己把人骗过去这事做得不妥，气焰一下弱了，“我、我那不是……”

    程遇风送完陈年，准备去如意楼接老爷子，没想到一个电话打过去，老爷子说自己已经被温家的司机送回家了。

    程遇风点点头。

    那张照片是母亲拍的，据她说是自己有生以来拍得最好的照片，后来照片洗出两份，一份给了昭姨，另一份至今还夹在家里的相册中。

    “那接下来就……公开？”

    何况，自从儿子儿媳双双离世后，这个家真是冷清太久太久了。

    程遇风握住她的手，彼此的手心都滚烫，似有燃燃火烧，他轻笑一声，“没想到还有讨还回来的一天。”声音压得更低，“所以，没忍住多收了点利息。”

    她也不怕生，喝完奶就主动张开手来让他抱。

    “看看哪天比较合适。”程遇风说，“我得再和她商量一下。”

    他清楚地记得11岁那年，一家人终于实现了真正的团圆, 连远在南极考察的姑姑都回了家, 当时还健在的奶奶看着儿孙们，在饭桌上开心地抹起了眼泪。

    程立学正要仔细去分辨程遇风的表情，眼尖地发现他下巴上的牙印，眼一眯，心中大喜，这是真有情况了？

    “什么事？”

    老爷子也是满面严肃，用花了七十余年才修炼出来的老辣目光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重重地清了清嗓音，“你是……那什么吗？”

    时间转眼来到周六。

    反倒是他不知所措了，抱着软软的一团，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好在有母亲和昭姨从旁指点，他慢慢地也掌握了一些抱孩子的技巧。

    程立学怀疑自己的耳朵已经被炸聋了，“你刚刚说什么？！”

    程立学瞪圆了眼睛：“我哪里知道？”

    “嗯。”程遇风也是这么想的，“你可能还要配合我做一件事。”

    程立学天没亮就醒了，躺在床上再也酝酿不出一丝睡意，看着天色一点点亮起来，听到客厅的钟敲了七下，他才没精打采地起床洗漱。

    程遇风气定神闲地丢出一颗重磅炸弹，“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程遇风重复一遍。

    他和母亲坐在客厅，听他们说起往事，时而唏嘘，时而相视而笑，那时他年纪还小，听不懂，也坐不住，母亲就提议一起去看看小宝宝。

    “其实，我们在一起没多久后，我去找你爸爸谈过……”

    程遇风凑近她耳边说了一句话，陈年瞪大了双眸，心跳砰砰砰全乱了套，一下抬头看月亮，一下又垂落视线盯着地上刚被风吹过来的落叶，“这么快？”

    她不自觉地提高音量打断他，“所以，你早就跟他说了我们的事？！”

    吃过早餐，慢悠悠打了一套太极拳，时间来到九点整，程立学看看天边躲得远远的太阳，又看看空落落的庭院，无限心酸地想，自己的老年生活实在太单调太孤独了。

    谁想到呢，最后连饭都没吃成，人就走了。

    时间还很早，也没有别的宾客，佣人们忙着把刚空运过来的鲜花插|进瓶里，分送到每张桌上，清晨寒冷的空气里隐约跃动着花的清香。

    “没什么，”她粲然一笑，“我们来说回名分的正题吧。”

    程遇风听后如遭雷击，捂着额头，真是哭笑不得，同时也忍不住反省起来，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让老爷子产生这样的误会。

    “您老人家不是说想看看我的女朋友吗？”回答他的是程遇风的声音。

    所以，他作为唯一的长辈，稍微关心一下孙子的个人大事，并不过分吧？而且这次也没想着一定能成啊，那个女孩子看起来各方面条件还不错，约出来见面吃个饭，聊聊天，说不定就看对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