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缕凉风

    搭乘昭航的航班，会让她在心理上更有安全感。

    容昭看着陈年，心里也是思绪万千，更多地是感慨命运的安排真是奇妙，她之前无意中从丈夫那儿听说了小姑娘的事，心疼得直落泪，现在见到了人，那么乖巧开朗，心更是软得一塌糊涂。

    陈年感到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闭上眼回忆订票过程，是不是缺少了哪个环节？

    作为昭航最年轻有为的机长，肯定早就被貌美可人的空姐们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就算不是空姐，也会是别的女人。

    “年姐，年姐？快回神啦。”

    台上的数学老师说：“这次的成绩不能说明什么，大家还是要再接再厉。”

    一定有的。

    两瓶热凉茶经过冷气的一番洗礼，等陈年下车时，已经彻底凉透了，她站在路边，朝车里的程遇风挥手，“机长，谢谢你送我回来。”

    “是你想东西太入神了。”欧阳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轻车熟路地站在空调口，还不忘调侃她，“想的是什么呢？”

    十分钟后，四人两两一排前后走出包厢。容昭去了洗手间，叶明远在走廊等她。

    陈年点点头：“好了。”

    程遇风嘴边噙着笑意，又把服务生新送上来的苦瓜排骨汤给她盛了一碗，“多喝点，清热下火。”

    张玉衡摇摇头，脸上现出一种未和陈年分出胜负的怅然：“看来只能等下一次了。”

    程遇风也打开车门下来，还拿着一把深蓝色的长柄伞，“嘭”的一声撑开，陈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看到他颀长的身影和树影一样扑在了她身上，她长睫赧然地眨了两下，深蓝色的伞已来到了头顶上方，在烈日下隔开一小片阴凉。

    程遇风但笑不语，根据他知道的消息，她不是之一，而是唯一享受到这种待遇的乘客，当然，这点没必要让她知道。

    不难想象，年幼|女儿的失踪对她而言打击有多么大, 那种拆骨剥肉之痛, 至今仍如影随形地折磨着她。

    “我们最后商量出的结果是，还是由市一中的老师陪你去A市领奖，”曾老师知道陈年家里的情况，特地跟学校提交了申请，“当然，你的来回费用也会由这边负责报销。”

    叶明远仿佛窥破陈年的心思，用公筷在水晶鸡里挑了一个鸡腿，放到她碗里，“按照国际惯例，年纪小的吃鸡腿。”

    陈年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昭航。”她印象中，昭航周日下午刚好有航班飞A市。

    陈年听到他那边传来轻微的键盘敲击声，不一会儿他低沉的声音又出现：“是这么一回事，昭航从‘616’事件中受惊的乘客里随机抽选了一部分，可在一年内免费搭乘昭航旗下任意航班，只要系统检测到相应的身份证号，就会自动免单。”

    秋杭杭胸有成竹：“尽管放马过来。”

    陈年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才接着说：“希望你们能早日找回女儿，一家团圆。”

    陈年双手接过来，大方地绽开笑容：“谢谢……您。”

    金叶酒店距离市一中大概半个小时车程，中途程遇风停了一次车，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棕色纸袋。

    陈年第二节下课时就和同行的老师联系过了，也得到她的同意，可以先自己订票，然后再把航班号发给她。

    快下课时，数学老师回来了，检查了一遍大家的答案，满意地点头，“看来还是得加大难度。”

    说着，他又把另一个鸡腿给了妻子，这下是：“女士优先。”

    终于，在跳乱的心跳声里，陈年如愿以偿地听到了一个名字——

    秋杭杭拿到自己满分的卷子，感慨了句：“人生啊真是太孤独了。”他左看右看，“你们多少分？”

    叶明远难得见妻子露出这么舒心的笑容，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这些年为了避免触景生情，两人身边鲜少出现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连亲戚家的孩子逢年过节都很少过来家里做客。

    可惜她不会，只能记在心里。

    陈年对叶夫人的第一印象是：温婉柔弱, 说话很轻很慢，面色透着一股病态的白, 眼底似乎敛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愁绪，哪怕面上带着笑，眉心总是不自觉地蹙起来。

    程遇风接得很快：“陈年？”

    数学老师把上次的测试卷发了下去。

    怪不得他先让她喝温水，连这么细致的小事都考虑到了。

    这次是容昭主动说要见一见陈年，叶明远心中多少有数，看向陈年的目光里，又增加了几分沉重。

    陈年说不清楚此时自己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嘴里的青瓜有些发酸，不知是不是咬碎了辣椒子，又辣得不行，幸好先喝了水，不然腹中空空的，肯定一下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容昭止住话头，招呼陈年吃东西。

    获奖证书上写的是S市桃园中学高二（1）班陈年，可眼下陈年又来了市一中，学籍已经归入市一中了，这个奖项含金量又挺大，听说颁奖当天会有电视台采访，还会登报纸……

    “叶伯伯，谢谢您和阿姨请我吃饭，”陈年语气满是真诚，她把手里的小本子递过去，“这是我自己抄的佛经，送给您。”

    “程遇风。”

    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下午放学，陈年伸伸懒腰，看着窗外已经是黄昏光景，前面一栋教学楼的教室都空了，只有田径场上一片热闹。

    “机长，”陈年心乱如麻，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你们公司的网上订票系统出现故障了。”

    程遇风的反应很平静：“嗯？”

    数学老师回了他一个勇气可嘉的眼神，下课铃就响了。

    “这个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只要能在下周一准时出现在颁奖会议现场。”曾老师又问，“你想选哪个航空公司？”

    陈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了，她一路想着“过命交情”四个字，双脚像踩在云里，轻飘飘地来到了303教室。

    欧阳嘴上是这么说，可他一直吹到响了上课铃，数学老师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这才脚踩西瓜皮迅速溜回了座位。

    叶明远内心大为触动，他几乎是颤着手把本子接了过来，薄薄的十几页纸，承载的心意是千万斤重，他从来没想过会从这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身上，收获到那种令人几乎要落泪的感动。

    陈年：“……”

    “这样？”程遇风说，“我去了解一下什么情况。”

    陈年又说：“我相信一定可以找回来的。”

    真是命运弄人啊。

    眼前突然出现欧阳放大的脸，陈年吓了一跳，猛地站了起来，她动作这么大，把刚打球回来的欧阳也吓得退了几步，他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妈呀吓死我了。”

    “怎么了？”叶明远温和地问。

    “机长，”她凑过去，小声地和程遇风说：“谢谢你。”

    容昭在桌下握住了他的手，简单一个动作，把她想说的话都说完了。

    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呢？

    “谢谢曾老师。”陈年轻咬住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说着小跑向叶明远。

    “曾老师，我可以自己选择航空公司吗？”

    容昭比以往也多话了些，问了陈年好些事，无非就是生活和学习上的，她自己也觉得奇怪，明明是初次见面，却觉得很是投缘。

    陈年忍不住想，长得这么好看还温润体贴的男人，做他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吧？

    她拿出手机，打开网页搜索出昭远航空公司官网，注册登录后，填写好相关信息，仔细确认一遍，然后提交订单。

    “你出了这么多汗，对着空调吹冷气，很容易感冒的。”

    程遇风微微点头，意思是：收下吧。

    在那透耳的熟悉声线里，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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