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结束与开始

    安然走后，安娜继续拿着吹风机吹头，想着安然刚刚的样子总觉心下不安，关了吹风机去到安然房门口，看着她趴在床上，一幅抑郁颓废的模样。她在门口默默地站了许久，垂着头咬了咬唇，闭着眼深呼了一口气，走到安然床边坐下。

    安然怔怔地望着安娜，晚吗？好像是不晚，马皓川还在那儿等着她，这几天的电话就没断过。可不晚吗？真的晚了，晚了十几年，什么都错过了。

    “19:42：我一直在这儿等你。”

    堤坝瞬时溃败崩塌，郁结于胸的那些论七八糟的情绪，终于随着泪水倾泻而出。

    安娜被安然吼懵了，没有像平常那样怼回去，而是怔怔地看了看她，问道：“你没事儿吧？真被甩了？谁啊？你说的那个男孩儿？”

    “18:37：安然，你回我电话好不好。”

    “18:55：安然，我给你写的那封信，你之前说不想听，你现在想听了吗？我现在就想跟你说。”

    她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安娜，她损人不带重样的刀子嘴这时候最能发挥作用。

    “20:12：我看你那屋一直黑着灯，不知道你在不在，反正你总要回家吧，我一直在这儿等你呦。”

    安娜洗完澡出来，擦着头回屋的时候，安然仍坐在她床上等她，见她进来，第一句话还是：“我被人甩了。”

    “19:46：你要是不回，我就一直在这儿等你。”

    马皓川笑说：“我也不记得了，反正最后是被我舅舅给拎回去的。”

    马皓川一怔，惊诧道：“不是吧？你找着那封信了？”

    安然在床上躺了一下午，五点多的时候真的睡着了，晚饭的时候她听见她妈在房门口叫了她一声，让安娜劝走后也没再来了。

    马皓川没答，只是笑着耸了耸肩。

    “21:47：在呢。”

    她从床上跳下来跑到窗边去看，借着几盏昏暗的路灯，什么也看不到，她窗子这个位置也看不到小空地健身器材的位置。穿上衣服出了卧室，见家人都已经睡了，便匆匆离了家。

    安然望着马皓川：“初三暑假你给我写的那封信，说约我出来，你也是这么等着我的吗？”

    安娜一脸歉意地道：“我当时就是想逗逗你，结果一错手，把你桌上的水杯弄洒了，信全湿透了……我当时也是慌了，想着你回来肯定跟我折腾，鬼使神差的就把那信给扔了。”

    “17:56：刚刚给你打了电话，你没接，我想你可能还是心情不好，没关系，我发短信你能看到也行。我知道你这些天肯定是有事儿，你不想说，我也不追问了，我就是想告诉你，不管发生什么事儿，我都会陪着你。”

    安娜有些局促：“信……我看了……是封情书，虽然在我看来有点儿幼稚的吧，但也算是挺情真意切的，说是要约你见面，好像还要当面对你表白什么的，具体内容我也记不清了……反正写信的就是那个叫马皓还是马皓川的。”

    她好几次想直接冲到方哲家去找他质问，但是她知道等着她的不过是他的沉默以对，她去了只能是自取其辱。

    “18:31：安然，我想你了。”

    “其实……有件事儿我一直没跟你说。”安娜顿了顿，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把头发撩到耳后继续道，“你还记得你初三暑假我拿你课本送人的事儿吗？”

    安然上去拔了吹风机的插头，故意无理取闹地大声道：“你是不是人啊！有没有同情心！我被人甩了你没听见吗？你就不能安慰我几句吗！”

    马皓川不知安然为什么哭，是感动？是难过？还是为了他不知道的困扰了她这些天的心事？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才要抬手抚她的肩膀，她却倾身靠在他胸口，拥着他更委屈地哭了起来。

    她没上前，静静地看着他，直到他回神望过来，发现了她。

    安然打开短信，一条条看：

    安娜做足了听安然发火的准备，没想到她却显得异常平静，她越是这样，却让她越是心中难安，她想，她大约是真的很喜欢那个马皓川。她陪安然坐了一会儿，得来她一句“我想睡觉”后，便离开了。

    安然一连几天没出门，总觉得方哲下一刻就会来电话，或是过一会儿就会出现在她家楼下。然而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她始终没等来他。

    安然看了一下时间，22:37。

    她觉得她现在的情绪控制功能大概已经紊乱了，甚至连对安娜发火都发不出，听她说完只是点了点头。

    “我当时是想，他要是喜欢你，肯定不能就写这一封信就算了，而且听说你们俩还考到一个学校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马皓川从球案上跃下，三两步跑到安然身前，见她垂泪，便道：“怎么了？还难受呢？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19:35：我在你家楼下了，我在健身器材这儿，我等你。”

    安然到小区健身空地时，一眼就看见了马皓川，他坐在乒乓球案子上，仰头看着昏暗的路灯发呆，暗橘色的微光堪堪笼在他身上。

    安然怔了怔，意识到安娜在说什么，翻身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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