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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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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当然。”他想了想,“比如我给丫丫买的那么多彩泥玩具,就是因为我小时候看电视上的广告,特别想要一个,不过那时候家里环境还不太好 ,所以从来没跟爸妈说想要。”

    她给他讲自己小时候吃过他家最早那家老餐馆儿的包子,甚至记得猪肉大葱包一块五一屉,酱肉包两块钱一屉。

    “没关系,你现在请我吃也不晚。”

    她听完并未露出怎样不必要的同情或怜悯,只是感慨说:“那你还挺厉害的,我小时候在农村住那几年,最怕冬天洗澡,真是太冷了,有炉子也不管用,不怕告诉你,我那时候试过一个礼拜不洗头不洗澡,后来有一次头上长了虱子。”

    研一那年,他独游意大利,在米兰开往威尼斯的火车上初识了同样一个人出游的左欣妍,下了火车便道别各玩各的。次日傍晚,他买了啤酒坐在一条小巷的河道边吃披萨,结果抬眼便看到了不远处同样喝着啤酒的左欣妍,两人相视一笑,在一起喝了一晚的啤酒,夜深之后再次道别。

    “爸爸,我在妈妈家呢,妈妈今天来奶奶家接我了。”

    他回拨了一个电话,她没接,他便转而给她回了信息:好的,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着急的事可以找树杰,我都跟他交代好了。

    他笑说:“可惜那时候我们不认识,不然我就请你吃,管够。”

    有时工作太忙或者喝得特别醉,他会住在厂子里,如果他一连几天不回家,她一定会给他发两三段丫丫的视频,视频里从来没有她自己的画面,总是画外音:

    当天晚上,梁宇琛一个人回了自己家,进门换鞋时,肖依伊的拖鞋已经不在了,拉开鞋柜抽屉,除了一把孤零零的门钥匙,旁边还放着一个戒指盒,里面是他们的婚戒。

    “哦,好……等我忙完手上的事儿吧,抽空去趟民政局。”这是他反应过来之后,唯一能给的回应,毕竟在此之前,他拒绝了她的示好。

    “妈妈已经跟爸爸说好了,以后你可以每周末都去妈妈那儿住。妈妈还想带你去买些新衣服呢,要不那边的衣柜里都空空的,我们明天就去好不好?你不是说喜欢妈妈那条黄裙子吗?明天咱们去转转,看看有没有相似款,咱们穿亲子装好不好?”

    他喝了口咖啡掩饰自己的失态,恢复平静之后,才说出早有准备的话:“两边父母那儿,等事情办完再告诉他们,到时候就跟他们说是我出轨喜欢别人了,这个理由最简单直接,也最充分……”

    他给她讲他两岁多跟母亲从老家出来,投奔在本市打工的父亲。那时候他家还没开餐馆儿,他爸在养猪场打工,因为没有房,无处落脚,她妈就带着他跟着他爸住在猪场,他妈也在猪场谋了个差事,帮着做做饭,他是闻着猪场的臭味儿长到上小学的。一年级时,同学们知道他父母是养猪的,便说他身上有一股子猪粪味儿,也算不上霸凌,就是小孩子那种看似天真实则残忍的玩笑,和他同桌的女生会把桌子稍稍搬开些,以此来显示自己是个爱干净的漂亮小姑娘。

    “不用,你忙吧,我直接去你妈那儿接她就好。”

    也正因为有过那样一段爱情,所以他知道自己对肖依伊的感情,不是她所期待的,今后也不会是。

    “哦,是吗,妈妈呢?妈妈不用上班吗?”

    爱情之于梁宇琛,是来势迅猛,是不可抗拒,像一场冒险,像情节跌宕的电影,像过山车,从巅峰冲向谷底,再蓄力向上迎接下一次肾上腺素和多巴胺的飙升,是迷|药,是致幻剂,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理智之外的疯狂和傻气。

    如今,他依然这么认为。

    她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肖依伊坐在她床边,哄了好久:“妈妈只是不在这儿住了,还是可以带你出去玩儿啊,而且你也可以去妈妈那儿住啊,妈妈连房间都给你准备好了,粉色的墙纸,有幔帐的公主床,你不是最喜欢吗?”

    梁宇琛的好字未及出口,丫丫那边就挂断了电话,他看着手机滞了片刻,打电话取消了晚上在某家餐厅的订位。

    他扬眉看着她有些不可思议,她就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过没你走运,你的‘猪粪味儿’间接让你家走上了发家致富的道路,我的虱子除了让同学叫了我两年的‘虱子王’,什么好处也没得到……我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对洗头这件事儿特别在意的,必须每天洗,不洗就觉得难受,大概跟你的洁癖一样,都是童年阴影。”

    对于自己该有一个怎样的妻子,怎样的婚姻,梁宇琛曾经只有一个基本的概念,后来这个概念有了具象的人,应该就是肖依伊这样的,门当户对,相似的成长背景和生活习惯,经济独立不粘人,单纯善良不骄纵,比他还要疼爱他的女儿,在事业上的无欲无求,刚好可以让他安心去实现自己的野心,简直完美契合了他对妻子和婚姻的全部需求。

    或是因为气氛对,又或是因为人对,他甚至会和她说一些从来没对别人说过的事。

    只是相处越久,了解越多,他才发现他想错了,肖依伊不是排斥亲密关系,只是害怕面对亲密关系中的各种问题,她也不是对爱情不感兴趣,她其实比任何人都要期待爱情,一段纯粹的,热烈的,浪漫的爱情。

    因为应酬,他时常晚归,大多时候保姆和孩子都睡下了,如果那时候肖依伊还没睡,两人多会坐在一起待一会儿,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聊天儿,又或者靠在阳台的藤椅上,各自端一杯红酒,或者仅仅白水。

    “丫丫,叫爸爸,爸爸,爸爸……”;

    他出神地站了一会儿,关门离开,回到客厅才发现,沙发上她最喜欢的抱枕、柜子上她和丫丫的合照、花瓶里变着搭配不败的鲜花……客厅、洗手间、厨房、餐厅……甚至冰箱里只有她会喝的豆浆和酸奶以及那半瓶她手做的柚子茶都没了踪影。

    相遇时的一丝好感,被偷吻时的一点心动,被许愿池边她的大胆示爱擦出火花,对梁宇琛来说,这样的开始,浪漫中带了些疯狂。

    那个时候,丫丫刚刚上小学,她的同学朋友也有来自离异家庭,她早早就知道离婚是怎么回事。只是她与别人不同,她无法选择跟着爸爸还是妈妈,离婚对于她来说,就是再也不能和妈妈一起生活,甚至害怕以后妈妈再也不是妈妈了。

    他留给家庭的时间不多,但也会趁着仅有的那么一点儿时间尝试着和肖依伊增进感情。她那时有些孤僻,不是很好亲近,待一起生活的时间长了,相处才变得舒服起来,两人的默契和感情是在朝夕相处中,一点点滋长蕴蓄的。

    度假归来当晚,梁宇琛再次给肖依伊打了个电话,这次很快便接通了,他告诉她丁姐要放两天假,所以回来后他还是带着丫丫先住在他妈这儿,他白天上班的时候,丫丫也有人照顾。

    她说完下意识地拨拨头发,因不小心吐露了自己的童年糗事,耳根和脸颊都有些泛红。

    只是信息发出去,直到假期结束,梁宇琛也没收到肖依伊的回复。

    他们结婚时彼此还算不上特别熟悉,婚前准备大多是电话沟通,然后各办各的,婚戒也是婚纱照结束后顺路买的,去了最近的一家购物中心,进了看到的第一家珠宝店。

    既然他给不了她想要的,就不应该那么自私地把她困在这段婚姻里。

    第二天上午,正在上班的梁宇琛接到了肖依伊的电话,接通,传出的却是丫丫的声音。

    至于生理上的冲动和性吸引肯定是更早的,甚至不需要什么特别的气氛,随便一个夜晚,一个完全长在自己审美点上,顶着自己妻子头衔的女人,穿着睡衣坐在离自己不到一米的位置,身上带着沐浴后的淡香,一个浅浅的笑容,或是不经意间拨弄头发的动作便足以了。

    他笑:“难怪我看你玩儿得比丫丫还开心,以后还给你们买啊。”

    “还没吃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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