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屏默默看着地面。怀王又道:“还有山上的那个庙,姚连珠、蒲离离,皆奇女子,受得起香火,然也牵扯到一些易生事端的地方……唉,世事哪,就是这般复杂无奈。依小王的愚见,就改慈寿为慈航,供奉观音罢。”
不过,也正是因为不识不得珍宝,什么都没乱动,他们才能平安从和王墓中出来。又可庆幸也。
怀王一叹:“那就太可惜了。孤听启檀与这……是姓张罢?张知县,所言,那洞府,着实奇妙,竟让孤也生出避隐山林之念。孤死后,若也有一如此洞府可存残骨,当无憾也。”
公孙兆说帝玉之用心,与王砚说公孙兆身世的用心相同。只是玳王也进了和王墓,还真带出了一片玉,令此事着实变得棘手。
还有石壁上镶嵌的明珠,案上的宝剑,兰珏听描述仿佛是传说中的……
冯邰和王砚各一施礼,兰珏亦起身,歉然一揖:“都是臣乱言赘述野史传闻,耽误公务。请殿下及二位大人恕罪。”
兰珏听兰徽、张屏讲述掉进洞府后的种种见闻,心中一直叹息无奈。
张屏当时的举动,王砚与怀王肯定更看得一清二楚。再观冯邰和张屏此时形容,一望即知是张屏把东西交给了冯邰,冯邰嘱咐他不要跟旁人说起,准备秘密上报皇上。
怀王一叹:“奇哉,忠哉,真义士哉!”
冯邰冷冷道:“此事当由皇上与朝廷定夺。本府以为,大动干戈挖一座前朝坟墓,实在劳民伤财。当时山体震动甚剧,墓室或已坍塌,挖之也只是碎砖瓦了。”
由此可推,和王墓每寸每厘当都是依经卷而建,一砖一缝皆有典故。
所谓石头雕的松树竹子花草,实则应乃传说中的仙树——碧瑰、琅玕、沙棠。
王砚唏嘘一声:“真奇事也。”
兰珏道:“殿下英明。臣正是因此才困惑。且高曙叛投东真时,和王还在世。”
这时二王子又欲夺位,三王子与大王子一同杀了二王子。高曙居功甚伟,三王子重赏了他,还让他当了自己儿子的老师。
王砚再啧啧两声:“老冯你太较真了,只是感慨感慨,又不是真要去修史书,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怀王叩了叩扶手,截断冯邰话尾:“二卿各有道理。史实真相,确实已无法彻底查证,小王与诸位仅是闲话尔。忠烈之士,舍身报国,又岂在乎身后虚名,他人评说?”
王砚啧道:“老冯啊,这不是一听就明白的事嘛。要连这都不算反间计,我跟你姓算了。”
王砚摇头:“番子们的确憨,竟不弄死他,还赏他。”
碧瑰类松若桐,琅玕似竹,结实如珠,凤凰来栖。
冯邰冷笑:“身为朝廷命官,言行岂可肆意?掌断刑案,更不能差缪一丝一毫。”
兰珏能理解冯邰的慎重。
冯邰与王砚神色均一沉,匆匆赶往前院。
唉!可叹张屏带着两个傻孩子,就像三头掉进瑶池的野猪,一路蹚过琼花宝树,只觉得这地方所有东西都不好吃,连盆麦糠都没有太荒芜。
“史书记载,高曙相貌俊伟,体修长,美胜潘安。投到二王子身边不久后,即有传闻,他与二王子的王妃阿莎丽娜有私。二王子得知大怒,欲杀王妃与高曙。那王妃是娄然国的公主,带着几个婢女逃回了娘家。而高曙转又投靠三王子公孙嵘。”
而今所谓凤凰食竹实之类的传说,就是把琅玕直接说成了竹子。
怀王立刻道:“兰卿博通经籍,谦雅慧明,助解此案种种疑惑,功甚高也,小王当重谢兰卿。若卿再称罪,小王无地自容。”再又一叹,“但,如方才冯卿所说,和王及其师兄部下,虽可钦可叹,但牵扯前朝,极易被人借机生事,亦缺少实证,恐怕不能为他们题文建祠了。”
“东真亡国后,疆土被其他几国瓜分,娄然分了最多。至今,娄然国王族起汉名仍用高姓。”
玳王从和王墓中带出的,定然是一片玉。
若是被最爱从这类事情上往外想象的太后得知,就更棘手了。
世事哪,本应当简单一点。
“禀府尹大人,侍郎大人,知县大人,那要犯黄稚娘,在牢中暴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