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成人声的悲泣，又扑向了姚庐。

    张屏道：“令曾外祖母为什么带着外孙搬回丰乐县？”

    姚夫人道：“据先夫所言，先曾外祖母冒险带着民妇的公公回到丰乐，还是为了和王墓。先曾外祖父与先祖母确实都有遗命，蒲氏族人必须守着那座墓。”

    张屏道：“姚员外到京城，其实是想找冯大人，说出全部的秘密。”

    姚夫人转向他叩首：“侍郎大人明察秋毫，立刻便找出了诱骗逆子之人。只是敝府之事，世人难以想象，怎能让大人自责。系娘那贱婢在敝府多年，民妇竟不曾看出她是夷女细作！”

    姚夫人再伏地叩首：“禀大人，并非如此。而是先曾外祖母知道，民妇的公公，还有此后的儿孙们，只要身上流着蒲氏与夷族的血，就永世难安。何况那些夷人仍会来挖和王墓，可能还会找到民妇的公公。先曾外祖母觉得，解决此事唯一的方法，是把和王墓的秘密告诉朝廷。”

    升堂之前，王砚与他讨论过公羊逊三人之事，兰珏旁听。

    而且，东真国的人不相信姚员外不知道和王墓的秘密，所以姚员外死前，身受酷刑。

    佟杉霍然挺身，血红的眼珠狰狞凸出：“嘶，尔等魔之孽种，魔孽迷惑了她，尔等杂种都是污秽血块，统统该死！该死！”

    “民妇当时……以为先夫是被逆子气出了病，又觉得对不起谢大人，才，才……若那时知道先夫死时真相，民妇一定亲手打死这逆子交给大人！”

    王砚微微眯眼：“如此？却是有见识。”

    王砚道：“本部院那时确实忽略了暗藏的枝节，导致后来种种。”

    张屏道：“夫人虽包庇了姚庐，但正因夫人的提示，本县方才确定了此案与和王墓及东真国联系。”

    王砚再挑一挑眉：“哦。”

    姚庐再僵了一下，冷冷抬眼看向张屏。姚夫人一怔，猛地向他扑去。

    “是不是你把你爹的事告诉了那些人！说！你这个畜生——！！！”

    王砚沉声道：“她或许还得猜测，这个东真人是不是为了什么墓里的宝物跟仇人勾结在了一起。”

    张屏便又问：“令曾外祖母搬回丰乐县，是为了继续守着和王墓？”

    姚庐浑身颤抖，僵无人色的脸上终于流下了两行泪水。

    张屏望着姚夫人。果然姚夫人微微直起了身：“民妇只觉得，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姚庐的身体晃了一下，仍面无表情。

    姚夫人泣不成声。

    姚夫人又沉默片刻，缓声道：“民妇觉得，世间毕竟有天理，有报应。”

    堂上的其余人皆沉默着，张屏和王砚也未再继续发问。

    张屏道：“本县初次到姚府，夫人让人来禀报，《青乌经》等书册被窃，便是在委婉提示真相。其实夫人知道，偷东西的，就是姚庐。”

    “公羊逊死后几年，虚真于某年慈寿姥姥祭后突发急症，不治身亡。再数年后，姚连珠带着外孙搬回了丰乐县，没多久，参与此事的屠某也暴病而毙。”

    王砚冷冷抬手，侍卫们又塞住了佟杉的嘴，将他按在地上。

    姚夫人捂住了嘴，用力点头。

    姚家虽然挺有钱，但在官府里没有人脉。万一又遇见了一个公羊逊呢？那等着他们的就是万劫不复了。

    “民妇冒犯先祖，大不敬实言，先曾外祖母因夷人祖父的身份，心中还是存有些顾虑。她不知夷人祖父已死……更不敢因此让那些夷人发现民妇的公公。”

    姚夫人摇头：“禀大人，民妇所知，确实有限。据先夫所说，先曾外祖母以为夷人祖父未再过来是怕身边随从发现了民妇的公公。他们避居南方小县，也是要防着那些夷人，那县里见闻闭塞，先曾外祖母多年后才得知家乡消息。”

    “你这个小畜生！畜生！我不该生你！我跟你爹当时就该打死了你！生了你我对不起列祖列宗！畜生！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