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并列在正前方。

    张屏却在抚摸石壁朝向这方的一侧，感到指下有些异样的粗糙，似是一些细碎的砂，被黏在石上，凑近了，能看到亮晶晶的颗粒。

    那石壁上的画，应该也是画给孩子看的。

    无昧默默低下头念经，一个幽幽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大人，这里还有。”

    兰珏继续端详石壁：“此画虽简陋，画者笔中却寄有情思，应非小儿手笔。”

    兰珏道：“有灯盏，即是方便人走动。墓穴地宫，本不应该如此。”

    张屏蹲下察看地面，之前地上没有箭矢与石头落下的划砸痕迹，现在却有了。

    一根弯曲的粗线宛如老树，发出几根枝杈，伸得最长的树杈上挂着一盏灯笼。一只甚是潦草的绿油油的兔子支楞着耳朵蹲在灯笼下树根旁，抬头望着高处的一个绿圈，圈旁边闪着许多零碎小绿点。

    无昧小声道：“会不会……和王已参悟大道，乃尸解飞升，所以地宫才如此布置？”

    黑暗中，石壁上浮出了幽幽的绿光。

    王砚笑道：“总算是见着些厉害的了。”

    一直沉默的张屏开口：“这里的确到处都是住人的地方。”

    兰珏微笑：“墨闻兄乃兵器大行家。”

    无昧打了个哆嗦：“墓，墓里怎么会有小孩？”

    兰珏道：“难道这些是为一个孩童所画？”

    不会是……和王已修得了元婴出窍……

    前方墙上有处凹陷，是一扇门，门扇竟不是石头，而是箍着铁的木门，微微开了条缝，一条微锈的铁链躺在门边。

    灶、水缸亦是寻常人家所用式样。灶乃石砖砌就，水缸就是一口寻常的陶缸。

    兰珏心中一震：“姚存善抱走了蒲氏女的孩子？被杀的姚丛，还有其子嗣，其实是蒲氏的后人？”

    石阶甚狭窄，他扶着石壁一阶阶向下，空气嗅来微带尘味，但无潮霉气息，带着浮灰的石壁摸起来也甚干爽，脚下阶梯也有积尘。

    但中间与右侧的门洞前，都堵着一道木栅栏，唯独最左侧的门洞是大开的。

    终于下到最后一阶梯，前方一条拱形甬道，比之古井下的那条宽阔许多。侍卫向王砚禀报，发现了一个机关。王砚打量了一下四周，吩咐众人先都进到甬道内，遥遥散开，一个侍卫转动甬道口处的石墩。一扇石门轰隆落下。外面隐隐传来咻咻砰砰声。

    王砚皱眉大步带众人过去，张屏转身带路，那洞口进去没两步，即是一个转弯，张屏再请熄去灯火，转过弯后，又见幽幽绿光，浮在黑暗中，绵延向前。

    是一幅画！

    王砚上前查看，这些绿光亦是画在墙上的。皆在左侧壁上，离地三尺左右，多是横道，间或会加些图案，有些是圆圈，有些是云朵，还有些是鸟、乌龟或兔子。都十分拙劣。

    王砚呵呵道：“有趣，有趣，步步意外，处处惊喜。”

    王砚便未答侍卫，先命灭去灯火。

    拦住两道门的栅栏是用树杈扎成，粗糙至极，约半人高，下面还堵了几块石头。

    三尺左右，是一个寻常三四岁的孩童的身量。寻常人家的大人哄孩子玩时，随手在沙地或纸上乱涂，就如同这些画这般。

    石阶很粗糙，有尘砾也不会打滑，以往也没有多少人走过这个台阶罢。

    侍卫再反向一转石墩，石门又开启。只见甬道口及下来的楼梯上许多箭矢碎石。

    王砚嗤道：“扯诞。”

    他再命举起灯火。

    兰珏道：“应与风水无干。”

    显然，此处已封存许久，未有人走过。

    王砚道：“不是本朝的。这般老旧样式，比前朝的还差，不快，也射不远。咱们的弩用不了。不过工料不错。看来是那楚朝的东西。”

    王砚不语，带着侍卫出去，再推开下一扇、另一扇、又一扇门。

    王砚哈一声：“怎么不说它是只求偶的兔子，爱上了月宫里的那只，所以伸脖子看？”

    兰珏微一惊，继而辨出竟是张屏的声音。

    王砚神色难得凝重，再颔首。

    王砚道：“那灰兔黑兔也成。不拘是什么兔吧，画得难看了点，没什么画功，倒像三岁小儿乱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