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冯邰一瞥他，点头准许。

    兰珏欠身：“冯大人谬赞，下官窃食礼部俸禄，方才所言，如地方衙门之升堂，刑部之录供，不过入门须知之皮毛尔。”

    张屏再行了一礼，堂中静默了片刻，王砚出声道：“嗯，是。老冯我也正要说这事，我与兰侍郎去了趟山顶，兰侍郎断得那石棺的年代在楚朝康帝继位之后，前朝太宗在位之前。”

    冯邰道：“张知县倒是抱定棺材不松手，不论有何等重大线索，都嗑准了那具老干尸。”

    冯邰道：“番子计算，不能用想象揣度。兰侍郎陪着张知县唱得那出大戏，引来张知县揣测的县衙失火案疑犯，可能就是番人。”

    张屏向兰珏和王砚施礼：“下官想请教王大人和兰大人，可是已有了石棺的其他线索？”

    王砚挑眉看冯邰：“兵部那边怎么说？”

    王砚精神一振：“是个番子？却装作我朝百姓在这时放火烧县衙？耐人寻味。”

    兰珏霍然起身，手中茶杯跌碎在脚边。

    “三具骸骨都应死于数十年前。”

    夜浓如墨，侍卫们合拢了正堂的门扇，依照吩咐全部撤到院中矗立。正堂中唯剩下了王砚兰珏与冯邰相对落座，张屏沉默地侍立在柱子边。

    真的是蒲定杀了这些人？

    王砚道：“女尸与男尸待遇也不一样。又或者，这三具男尸的其中一具，就是蒲定。”

    王砚道：“年轻人纯粹些挺好。”

    兰珏看了看张屏，略一思索：“西域北疆各番国习我朝言语文字者，只为邦交往来，屡犯边境如瓦鞑等国，用汉官，习汉字，是图谋不轨。真正文字历法都乃其自有，所信也是番邦教派。不过，你这样一问，本部院倒是想起，史上有一东真国，一度甚壮大。其王族先祖据说是羌奴与某朝亡时流落番境的皇室遗脉所生，举国行华夏历法文字，官制、王侯与官员服饰更遵周礼，屡犯边疆，野心甚大。楚朝末年，险些真入侵了中原，但后来因王位争斗内乱，数十年前被瓦鞑、楼拔等国联而灭之。”

    张屏再又行一礼：“下官想求告退。”

    兰珏表面镇定，心中早已如在油锅中翻滚，打定主意出了这门便离开县衙赶回去。

    冯邰冷冷道：“本府亦着人查过姚氏一族，其先祖系此地农户，未有与番邦关联的证据。”

    兰珏缓缓坐回椅上，王砚道：“老冯。你就是太谨慎，这事真不该瞒着。从你说的这些可以推测，或有一撮某小邦的番子长年在我朝境内活动，意图不轨，还安插了一些装作我朝百姓的暗桩，比如姚家。兼离间他国与我朝之关系。如图库沙国想跟我朝亲近亲近，他们就杀。这回玳王殿下因塔赤国之事暂往丰乐，或他们也觉得又有可图谋的间隙。”

    张屏看了看兰珏，又开口：“姚员外曾祖姚存善所得的钱财，应与石棺之事有关。”

    冯邰道：“图库沙国。”

    刚走到院中，又有几道黑影箭一般奔来，掠过张屏身侧，带出一阵森森的风。

    侍卫匍匐在地，咚咚叩首：“卑职等罪该万死，殿下失踪了……”

    兰珏见他仍继续扯棺材，浑然不识大体，不禁道：“张知县，做事须分轻重，识进退。”

    冯邰道：“兰大人过谦。”

    “大，大人……玳王殿下遇刺了！”

    冯邰道：“无任何相关线索。”

    张屏躬身道：“下官这里查得姚丛曾祖姚存善在那口石棺挖出后不久便离开本县，客居过宜州、浔州等地。后又回本县居住，家产来源有可疑。”

    王砚道：“宜州浔州离北疆都太远，若北边的番子细作如此兜圈活动，未免太折腾。”

    张屏退出门，匆匆走下台阶。

    王砚道：“哦，那应该是番子间的纠纷。”

    姚员外生前被折磨，必是凶手想知道什么秘密。姚家失窃的《青乌经》、《抱朴子》或者就是凶手从姚员外那里拿到的答案。

    案情真相，在纷乱中已渐露轮廓，当下他还急需查清几件事。

    最近北边的番国都没什么异动，京城里的别国细作也无与此案有关的痕迹。

    冯邰点点头：“哦。王大人或也已知道了，你们刑部的捕快来报，那口井旁又新挖出了三具尸首。”再将捕快言辞与蒲氏来历简略复述。

    灼灼燃烧的烛火，将几人的面孔映得清晰中夹杂了些许暗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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