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道涌向老柳树，慈寿观门前和门内的道士们都在埋头打扫，有几个往这里看的，目光也似只是纯粹好奇。

    刚走到刻着慈寿姥姥神迹的石壁处，两个小道簇拥着一个长髯道人匆匆出了慈寿观大门，向这方行来。

    张屏默默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柳树，树身约两人合抱粗细，垂下的长枝上已满是新绿，在春日的微风中，轻轻摇曳。

    屠捕头咽咽唾沫，低声问：“大人，可能起树了？”

    谢赋皱着眉头站在原地，捕快牵了两匹马出来，谢赋匆匆道：“本县独自去姚府，你且留下，有件事吩咐你办。”唤那捕快靠近，耳语几句。

    碧空闲云，翠柳青山，本是人间好风景。

    张屏已问得，慈寿观中以往只有两三个香火道人，都是火居道士，夜里不宿在观中，只是每日过来打扫，卖卖香烛，替人算算命。观中住持及其余的道士皆是谢赋重修慈寿观后请来的。以前的那几个火居道人谢赋亦未亏待，一位司早晨发放灵露之职，还有一位要了间山顶的小门脸，替人测字算命卖香火，年岁最大的那位，管着半山腰那口灵泉，都比以往油水肥足。

    无昧腿肚子直抽筋，连连讨饶，张屏对他深深一揖，一脸严肃地道：“此案若无师兄，可能无法得破，求师兄帮忙。”

    他不信鬼神，但坟与棺乃人之最后归宿。若世间清荡荡，原不应被惊扰。

    张屏让人牵来两匹马，又对无昧一揖，“请师兄看看周围。”

    无昧连连摇头。

    长髯道人向张屏揖道：“知县大人，贫道慈寿观住持静清稽首了。”

    无昧只能多给自己念两遍经。

    无昧又从袋中取出一个酒壶，踏着步法，口中念念有词，绕香火而行，将壶中酒在插香化纸处浇了一圈儿，再回到正对大树处，收起酒壶，摸出一个铜铃，叮铃铃摇着，念唱舞蹈片刻，收势，拿出一个小袋，从内中捏了些赤色粉末，均匀沿着方才浇出的酒痕洒下。

    当下不容乱想耽搁，张屏立刻收回思绪，又聚精会神看着手中的公文。

    刘主簿调头回县里送张屏批好的公文，张屏与无昧一道骑马沿着车道上山，几个捕快左右相随。

    静清看了无昧一眼，立刻垂目道：“那知县大人与屠大人请罢，贫道便不在此叨扰耽误了。”又一揖，就此退下。

    无昧只恨自己心肠太软，念着张屏好歹是个县令了，当着底下人的面行这么大的礼，从小一起长大的，哪能这么不给他留脸？

    他不禁拿话试探道：“府尹大人和刑部侍郎大人为了这件案子此刻都正在姚府，方才还以为，此案竟连大理寺都惊动了。让足下见笑。”

    无昧本打算趁着张屏离开的时机，留纸一张，飘然而去，不料张屏喊了两个小衙役，曰此案还需他帮忙，“请”他一道同去山顶。

    他仔细核对了引河取水工程的文书，批了准修，盐引的公文刚看了几页，寿念山便到了。

    这个案子又多出许多线索，他需要好好顺一顺。

    静清住持与张屏见礼毕，立刻又向无昧一揖：“这位道友，有礼了。”

    插在土中之香已然燃尽，焚化的符纸之灰被风卷起四散，只余些许灰白残烬。

    张屏点点头，就在山脚石阶处下了马车。刘主簿道：“大人若急的话，便直接从车道上山便是。”

    张屏侧身看向无昧：“师兄身上，可有香烛？”

    无昧忙忙还礼，屠捕头道：“今日知县大人前来，乃为太后祈福一事。观旁那棵老柳树，说是有些妨碍，得起了。”

    张屏摇摇头，指了指围着赤圈的插香焚符之处：“挖这里。”

    谢赋回忆起方才张屏拉着柳桐倚去找无昧谈论案子的种种。原来如此，还道怎么一个京城公子哥儿会掺合进案子的事，原来竟是大理寺。

    几个捕快盯着他动来动去的后脑勺，心中直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