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谢赋道：“就是姚员外的曾祖姚存善？”

    谢赋右眼皮猛一抽搐：“张大人下一步打算怎么查？”

    自己反正是要一了百了干净了，可是主簿、工房、户房这些……整个衙署，恐怕都……

    还好，十里亭总算是要到了，玳王与宗正府的人应该还得一会儿才能过来。

    “什么人？”

    “大人。”小厮在车外道，“亭子里有人。”

    谢赋为打造姥姥庙这块吸金招牌费尽心力，姚员外突然说慈寿姥姥是抓少男的老妖怪让谢赋很介意。

    罢了，命也，躲不过。只能半看天意，半赌运数了。

    而且跟王公公一点情谊都没有！

    谢赋心里的算盘珠噼里啪啦飞快地拨着，事已至此，只能权衡出一条对丰乐，对相关之人，相对损失最少的路。

    张屏点头：“石棺挖出时，有个绰号叫姚老拐的人曾说石棺不可动。”

    张屏道：“福地灵观恐不符实。本县要验的，就是慈寿姥姥的石棺。”

    谢赋默默合上双目。

    谢赋牙齿咯咯作响。

    谢赋又蹿了起来：“你敢！”

    但没等谢赋诧异并介意完，刑部已经结案了。真相和姥姥庙没有半分干系，谢赋跟着就倒霉了，也顾不上再继续诧异介意此事。

    看来，注定是要臭做一团世间最污秽的淤泥了。

    张屏一脸默认。

    “即便如此，太后的祭品都到了，若说穿此事，大家还是一个死。”

    依府尹大人的脾气，会不会不顾忌太后上香的颜面，公然直接挖石棺？

    主簿喊人为张屏和谢赋理了理仪表。张屏脖子上那个牙印儿所有人都当做没看见。谢赋恨不得此身即刻化灰飞，但在这个时候，他还不能死。

    话又兜回了方才僵持之处。

    张屏立得高了些的那个领子上半露出的牙印儿，在王公公看来更是什么都算不上。

    马车一顿，兰珏的心跟着一顿：“何事？”

    张屏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吐出两个字：“挖棺。”

    张屏道：“不说，更是欺君。”

    谢赋头壳再嗡的一声，双耳狂鸣。

    这厮他娘的竟是个真楞子！

    门外除了一个衙役外，还站着主簿。

    张屏敏捷地闪开：“我不挖，亦会有人挖。”

    张屏道：“待查证。户籍上有附注，姚存善离开本县，在宜州、浔州各住过数载。”

    主簿上前一步：“因为宫里的人在，下官让人先把大人的贵客请到后面厅中了。”他声音再低了几分，“大人，王公公还坐着。不宜让其久候啊。”

    笃笃笃——

    张屏拱手：“劳公公久候。有一事要告知公公。”

    谢赋在心里长叹一声。

    要是玳王一行赶上来了，要是玳王先到了十里亭……

    谢赋拧起眉头。

    大不了本部院就从此回乡种地吧。

    两人飞快地扫了一眼张屏和谢赋，赶紧垂下眼。

    兰徽很是兴奋，眼睁得溜圆，不断撩开车窗帘向外看。兰珏向他交待了无数遍万万不可得罪玳王。兰徽每次都用力点头，让爹爹知道，自己已是大人了，都懂的。

    谢赋在心中苦苦一笑，道：“张大人何以认定姚家的案子与姥姥庙有关？”

    出了京城，兰珏的头就开始大了，更顾不上操心兰徽。玳王贬放，圣命不得相送。于是众人就来偶遇兰珏，先出京路上偶遇一下，再不远不近跟随，等到了地方，算了时辰差不多时，又绕上前，“咦？兰大人，怎的又遇上了？真真是甚有缘分”，谈笑之时，正主出现，便就相见，更倍显真实。

    所以，打出了京城大门，兰珏就不断地被偶遇着。这些有缘人，他都怠慢不起。且，朝中诸人本来都在怜惜他豁出老命空蹦跶一场也没混成尚书，还得灰溜溜休省，忽然发现他默不吭声叼到了个当玳王老师的差事，各种心境，可想而知。这时候对人对事，出了一分一毫的差错都真心要命。兰珏只能抖擞精神，不断地下轿，赔笑，寒暄。遇上几波一起偶遇，大家互相寒暄，更是费神费时，兰珏眼睁睁地看着天越来越亮，太阳要升起了，十里亭还遥在前方。

    衙役躬身道：“那道人说自己是从西川南池县来，还说大人听到无名观三个字，就知道了。”

    大部分人都是这么打算的。

    玳王辰时初刻除袍服，着素衣，向皇宫及宗庙方向叩首拜别，离府出京。兰珏天不亮就从出发，带着兰徽赶往十里亭。

    王公公抬手挥了挥：“哦？”

    临行前，王砚送了兰徽一把弹弓，几袋弹丸。太师府制弹弓和弹丸的匠人手艺卓绝，宫里的匠师都难比得上。弹弓以西域异兽之骨为柄，绑的据说是海蛟之筋。弹丸乃用雪山冰潭旁的黑土、沉香、檀末等数十种材料搓成，异香扑鼻。

    张屏立刻道：“他在哪里？”

    谢赋一凛。一个声音在门外道：“启禀两位大人，县衙外来了一名道人，声称是张大人的故人。”

    即便在这间屋里掐死咬死张屏，也无力回天了。

    兰珏揉揉太阳穴，下了车，见几个寻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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