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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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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他。他高兴断袖就断袖。现在你是小王爷,除了皇帝你最大。你不高兴断袖就不断袖,也没人管得住你。我说的有道理没?”

    照理说我马小东一个普通的温饱线青年,现在摇身变成小王爷,正是新旧社会两重天,合该翻身农奴把歌唱。但是玉皇大帝爷爷在上,老子实在是乐不起来。

    小白脸的声音继续缓缓缓缓传到我耳朵里:“王爷,是你传我来侍寝的。王爷果然,连若水都忘了。”

    靠!走也不用骂这么毒吧!

    火星撞到地球,布什炸死拉登。人世间一切的词语都不足以形容我当时的震撼。

    靠!我拍拍大腿,“小王爷是个断袖关问题什么事?!”

    我回头思索,十八岁上搞清楚我这辈子只能当个普通老百姓,理想抱负的傻冒念头从此只闷的时候想起来过过干瘾。

    签桶子!古代的皇帝找妃子侍寝翻牌子,小王爷居然抽签,算是一种创新发展,我欣赏。

    所以从此后我看见诸如此类的同类生物,一股无明火就从心口冒上来。而且我眼前这个,显然是小娴所谓极品中的极品,虽然与那几个截然不同,但在古代绝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小白脸。吹吹就倒的细长秸杆个儿,眉清目秀的小模样。头发半批半散更加难分公母。袍子还风骚地半敞着怀。

    “天打五雷轰是天谴科最重的刑法,相当于人间的枪毙。它的厉害之处,在于,瞬间,让人,尸骨无存……”

    我看看他,他看看我。我说:“兄弟你是若水?”他对我展颜一笑,我也对他呲牙一笑,然后伸手摸过床上的玉石枕托,运足气往脑袋上一砸。

    我挖挖耳朵:“身份。”

    “这个我刚来的时候你就跟我介绍了。”

    我的燕妮此刻正从我家小奇瑞的品牌价格一路数落到颜色上,“……买个车,别的颜色不好买非挑个豆虫青!我跟你说话你听没?马小东你看什么呢!”的

    燕妮不冷不热的瞧我一眼,一个小奇瑞还现成这样,瞧你个出息!我们科室里小刘傍了个老总,天天开台奔驰小跑送她上下班,车门还是向上开的!

    “确实是出错了。”奈何桥上穿黑风衣的老爷子对我谄媚地微笑,然后转身对着瑟缩在地上的两位大哥咆哮:“干了几万年犯这种低等的错误!明明白白地交代过,那个XX长的X公子开的是个黑色的宝马。你们居然劈个豆青色的奇瑞!黑色!豆青色!~色盲了么?!!奇瑞跟宝马一个档次上的么你俩个傻X!!”

    我开着小奇瑞奔驰在西三环空旷的大路上。老天爷应景,几个闷雷,瓢泼的大雨直倒下来。我肚里正在思考用什么法子把燕妮哄回来,正前方的天上突然跳下一个刺眼的光球,直向我的小奇瑞飘来。

    妈的,老子从个奶娃娃长到这么大容易么!几十年的辛苦说毁就毁哪那么容易!

    “当然是女的,”科长老爷子露出甜蜜的微笑,“是我的达令。上奈何桥的人都要喝忘情的一碗忘情水,你没听说过?”

    我掂量片刻,踌躇着点头。科长大喜,一把拉起我:“来来,赶紧去,我亲自送你还魂。”

    我的脑中电光一闪。电视灯泡雪茄遥不可求,小王爷至少还有样安慰。我又叹气:“长夜漫漫,孤灯冷被,寂寞很难睡着啊。”

    “一点小毛病?!老子当初对你说要很多美女,你给老子玩个同性恋!妈的我不干了,这事情你看着解决。重新给我找个正常的!”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这个泰王爷柴容是怎么死的?”

    科长的脸抽搐两下:“那是原名,我老婆说孟婆把她喊老了,重新改的。”

    科长翻查半晌,叹气:“符合条件的,也只有这一个了。”

    我的甜心抬头遥望天际:“风把云彩刮上来了,你看会不会下雨?”

    一岁断奶两岁认字,十三岁上就开始断袖,一路断到二十一,共搜刮了一十九个男宠。每一个背后都有一段血淋淋的故事。而且越断越离谱,为了凑齐二十个整数,最后断到朝廷新榜的探花郎头上。威逼利诱不成,趁探花郎回家的时候强行抓进王府。结果被探花郎勒死在床上。

    “忘情?”这名字何其风雅,“男的女的?”

    我小时侯在十万个为什么里知道,这种东西,叫做球型闪电。以前科学知识不普及的时候,被这玩意打到,就叫天打五雷轰,干下天理难容缺德事情的报应。

    六秒钟以后我干了是个人都会干的事情。冲到那人跟前,揪住他半敞的前襟,扯开。平的,男人。

    “所以小兄弟,一切都是因果注定。”科长在总结的基础上拔高发挥。“以前你人生二十多年,有没有不能一展抱负的郁闷?”

    另几个吓瘫的也挣扎起来夺门而逃。地上只剩下一个胡子花白的大爷,直着眼,伸出食指颤抖地指向我。我自认很亲切地走上前,握住大爷的手:“我的手是热的。”大爷双眼一翻,口吐白沫,晕了。

    辣妹伸出玉手将额前的乱发轻轻一拨,我情不自禁,吹了个口哨。乖乖,那罩杯,一定是个F!

    老爷子点头,干笑:“小兄弟……不好意思。”

    我五讲四美三热爱活了二十多年,从没干过亏心事。

    要是换个胆小的,一早口吐白沫死过去了。但是,我马小东毕竟是见过世面的。有天打五雷轰一碗酒垫底,我听了那句话也仅仅,仅仅,空白了六秒钟,而已。

    我默不做声。片刻,小顺又伏到我的耳边:“不知王爷要传哪一个?”

    于是便成了今天这种局面,我是王府失忆的小王爷。被忘掉的心腹告诉小王爷以前的种种。

    我站在历史的高度心中感叹一声。由不得有点口干舌燥,伸手进桶子里搅一搅,镇定心神摸出一根。老天保佑,一定是个美女。小顺提着灯笼凑着个亮过来,第二签。签上还有一朵花,两个字:若水。

    大叔又拍拍我的肩膀:“小兄弟,你是断袖么?”

    我冒着被巡警大哥开罚单的危险将车停在森林公园最宽阔的路边。斜倚在豆青色小奇瑞崭新的车身上,怀搂着我的燕妮。微风徐徐拂过我的衣角她的长发。人生至此复何求!

    “唉唉,不要急躁,”科长大叔拍拍我的肩领我到桥头蹲下来,“年轻人看东西老看不到点子上去。听我给你分析分析。我问你,你现在变成谁了?柴容。柴容是什么?小王爷。大兴王朝里头除了皇帝,还有比小王爷大的么?没有。那小王爷确实是个断袖,不瞒你说他其实就死在这个上头。你你你先别激动,继续听我说。小王爷是断袖。谁让他变成断袖的?没有人,他是断袖因为他高兴是断袖,问题就在这里。”

    “大兴天朝?听起来挺像古代的朝代。我怎么没听说过?”

    燕妮是我女朋友的芳名,姓燕名妮。我未来的老丈人当年盗版马克思老婆的闺名,注定他女儿是我老马家的媳妇。

    小娴睁圆了一双杏眼问我:“什么叫拖把?”我好心向她解释:“你把这几个人倒过来,像不像拖把?”小娴给了我一巴掌,甩了一句“丑男的嫉妒!”翩然离去。我十几年的美好初恋完蛋了。

    五天来王府的生活确实好得没话说。从我早上一睁眼,只要咳嗽一声床边上立马冒出一堆人来。一个服侍我穿上衣,一个服侍我穿裤子,一个服侍我穿鞋。然后是漱口的梳头的拧毛巾把子搽脸的。末了最后一个,服侍我穿外袍。

    靠!不会这么灵吧,我不过看了两眼吹个口哨,至于么~~

    小顺是小王爷的心腹。贴心窝子的心腹。这也是小顺告诉我。小顺正在帮助失去记忆的小王爷了解往事。所以话说的十分详细。失去记忆的小王爷当然是少爷我。

    小顺何等伶俐,一口黄牙立刻在我眼皮子跟前石榴籽一样炸出来:“王爷这些天都没找人侍寝,今天晚上传一个过来?”

    “相貌英俊世间少有,位高权重,身边美色如云,而且昨天刚新勾的魂,躯壳新鲜你去还魂保证绝不后悔。”科长的老脸诚恳的天地可鉴。

    我叫马小东。马克思的马,邓小平的小,毛泽东的东。

    烟和酒是男人的永远忠贞的情人,更是我的生命。在灿烂的清晨,闲暇的时光,孤寂的夜晚,无限升腾的烟雾伴我度过每一个日子,不离不弃安慰我的灵魂。我现在恨不得抽自己二十个嘴巴,早知道这个鬼地方连烟草都没有,我情愿去美国享受六十几岁天年。至少老子可以在几千瓦的灯光下抽着正宗的哈摩斯雪茄看电视,一只手搂着我的好莱坞魔鬼身材情妇!

    科长老爷子跟我打商量,送我下去投个绝世好胎,被我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鼻子里有出气有进气的感觉真是亲切,黄绸子鼓上去又凹下来,我压抑着兴奋思考怎么跟第二个人生的相干人等来个不引人怀疑的开场白。还没等我充分运作新的脑细胞,头顶上飘过来几句断断续续的对白。

    “柴容,二十一岁。”

    “快来人呀!~~快找道士~~时令不好~~小王爷诈尸了!!!”“救命啊!~诈尸!!~~小王爷诈尸了呀!!”

    小白脸看看我,眼神闪烁不定,不但没出去还关上房门朝我走过来。我的火气越发大,是王府的什么人这么胆大,连王爷的命令都不听!

    科长支吾了一句话:“作孽太多被人在……给……”

    大兴王朝,从开国到今天有五代皇帝。老皇帝原本共有皇子十四个,新皇帝登基前挂掉三个,登基后挂掉四个。剩下七个封王。福宁仁康端安泰一一排序,柴容年纪最小,封了泰王。

    我站起来,跨出棺材,企图安慰群众我是还魂不是诈尸。一只脚刚出棺材,几个跑的慢的立刻瘫倒在地上,其中一个抖着两条腿拼命磕头:“小王爷,小王爷~奴才知道你死的不甘心~冤有头债有主~小顺平时对您是最忠心的~~皇上已经下令~~今天下午就在你坟前把汪瑞凌迟处死~~公子们全都随着你殉葬,你就安心的去吧~~安心的~~”

    细长的眼眯一眯,那人忽然对我微微一笑:“王爷。”声音入耳居然顺着神经直蔓延到我头顶脚尖,我忽然浑身电打的一颤。

    我对这辈子是什么样看的很开。人么,睁眼到闭眼那么几十年的工夫,怎么过都是过。关键在个称心。我的现阶段称心目标——工资在目前基础上翻两翻,女朋友的脸蛋缩一圈罩杯前进两个字母。

    四周一片寂静,我扒着棺材沿环视众生。灵堂里白花花一片披麻戴孝木桩似的杵了片刻,其中一个抱瓦盆的反应最迅速,瓦盆子咣铛落地:“不好了!小王爷诈尸了!!——”木桩子顿时变成炸开的油锅,抱瓦盆的带头,一阵狼烟往门外奔。

    而且王府的伙食,更加让我愤怒。我原想其他物质条件贫乏点倒也算了,只要三餐质量搞的上去,我也不十分计较。谁料到皇帝听说弟弟活了,从宫里头派了个御医来给我把脉。老头子眯着眼掂着胡子一出神,我就料到他琢磨不出个好儿来。果然,半晌后御医说小王爷体内阴气未除,宜用清淡的吃食细细调养,扯过一张纸龙飞凤舞开了张单子给大厨房,奶奶的老子就吃了四天的青菜萝卜皮。

    科长伸手搭上我的肩膀:“小兄弟,这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躯壳啊!若不是我们犯下如此严重的错误,绝对不会让人用来还魂的。我还可以加长你的青春时跟阳寿。快点考虑,你也知道古时候的规矩,等到尸体进了棺材就来不及了。现在决定,点头还是摇头?”

    “可是一钉棺跟着就要……”“要死的人还计较几个时辰么?我也想早点上路,钉棺罢。”当真是钉棺没错,我大惊。另一个声音似乎犹豫了片刻,头顶上的木板咚咚响了三下,“时辰到——钉——棺——”

    小顺告诉我。

    “大兴天朝的泰王爷。”

    抹干净油嘴我嘱咐个下人搬张椅子在回廊下欣赏暮色。泰王府的房子典型高门朱墙的豪宅。屋脊绵绵院落层层,中间游廊相连,雕花的栏柱,彩绘的飞檐。院子里头水池假山,花草芭蕉据说都大有讲究。我五天的工夫,都在主厢房跟内正厅之间来来回回,内院游廊尽头的月门,颇引人寻思。

    “时辰还没到……”“也差不多了,这就钉棺罢。”

    我——靠!!!

    看名字就知道,我爹妈生下我满心希望我能成为一个伟人。但是事情总是象老话说的那样,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吃吃喝喝太平无事活到二十来岁,混毕业了大学,找了个还算体面的清闲工作。谈了个不算正点却还拿的出手的女朋友。我爹妈终于明白地认识到,我这辈子,只能这么个样了。

    泰王爷柴容是大兴王朝最小的七王爷,跟皇帝一个妈的嫡亲弟弟。

    人最可悲的地方就是失去才知道珍贵,离别才了解美好。当年我窝在月租金300的破屋子里对30瓦日光灯棒耿耿于怀,现在我情愿拿泰王府半份家产换一个20瓦的黄灯泡。

    科长的老脸由青转红由红转白:“小兄弟,所以说你脑筋太死,想不透彻。”透彻?我冷笑:“这玩意还要想透彻么?”

    “其他的?”

    “科长,”我点头。“人才!”

    进来的不是若水美女,是个年轻的男人,而且是我一看就窝火的那种唇红齿白的小白脸。

    一阵小风吹过来,我环视眼前种种,莫明空虚涌上心头。这些天一到晚上,我都分外的伤感。尤其是王府的下人掌灯时分开始点蜡烛的时候。

    我干笑,你就不能说点诗意的?好容易咱有车了。

    我不相信,绝对是老天爷哪里出错了!

    小顺约莫二十来岁的年纪。獐头鼠目尖嘴凹腮,一看就是个能干的精明人。腿脚麻利口齿清晰。前后有十来个人私下里自称是我的心腹,这小子是最出类拔萃的一个。我也最欣赏他。因为小王爷的家史他背的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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