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孙奔得意地笑了：“琳姑娘真是越来越了解在下了，你是不是已经开始后悔，当时选了洛凌之，没有选我？”

    边张左右望了一下，低声道：“不瞒几位姐姐说，我们两个服侍了一天，就感到一个字，邪！”

    乐越觉得这段说辞很可疑，如果当真如此，太祖皇帝大可以气派地建一座大殿，设个大神位参拜，为什么要弄个后殿，小石案如此寒酸，还用两棵老槐两棵老柳镇守四角。

    琳菁扬眉：“何必要晚上，我和傻龙用隐身术，现在就可以去嘛。”

    孙奔听完，呵呵笑道：“反正乐少侠也不在这里，孙某就直说了，我觉得，这话中所指的，十有八九是乐少侠的师父吧。”

    洛凌之沉思地看着他，转身出了小院。

    昭沅和琳菁互望了一眼，没想到楚龄郡主和澹台容月都在皇宫中。

    宫女们吸了口凉气，抓紧了手绢，捂住了胸口，连声催促他快说究竟怎么个邪法。

    洛凌之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了然地笑了笑：“琳姑娘？”

    琳菁摩拳擦掌，孙奔笑眯眯地问她：“要不要晚上与孙某同去？”

    与洛凌之说话的几人纷纷道：“师兄，我们绝不会说的。”

    洛凌之道：“疑点终归不是事实，无论如何，我都相信鹤机子前辈不是那种人。”

    边张再左右看看，声音压得更低了些：“这个，还真不好说总之，那两位，尤其那个叫乐越的，浑身就透着邪。捡个最明显的事情说，今天我们一堆人，就在殿里，眼睁睁看着他们吃饭，愣是没有一个人看见他们是怎么把饭吃下去的！好像眨眼之间，所有的碗和碟子都空了。”

    “我远远瞄见过那位郡主，她不如澹台小姐好看。”

    孙奔遗憾地道：“可惜洛少侠今天打草惊了蛇，那个院子今晚定会严加戒备，我是去不成了，只好等来日再查探。”

    昭沅听着这句话，怎么听怎么觉得有股浓烈的醋味。它摸摸鼻子，讪讪地道：“要不我们回去吧，把这件事告诉乐越。”

    他道，与洛凌之分道扬镳后，独自在街上转悠时，在一个饭馆里发现了两个乔装改扮成寻常人的道士。

    晚饭之后，琳菁解开殿内宦官和宫娥身上的定身术，与昭沅、应泽、商景再度隐去身形。那些人只觉得刚看见世子与那人入席吃饭，眨眼间已碗盘皆空。而自己则脑中昏昏沉沉，完全想不起那两人是怎样吃饭，自己如何侍候的。回想午膳也是如此情形，不由得备感邪门，毛骨悚然。

    边张连六被她们拉到凰慈宫外的一处游廊角落内，众宫女们双目闪闪地向他们打听，侍候那人还有杜世子的时候又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与不寻常。

    孙奔咧嘴道：“姑娘，你也太性急了吧？孙某今天刚进城，路面都还没踏熟。”

    乐越握拳砸砸额头：“滴血认亲一项，大概皇帝已经有了安排，我想整个皇宫都在凤凰的掌控之中，我们此时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他们眼里。”

    大殿内一片空旷，唯独正中有一口井，井沿边立着一张矮小的石案，上有一个石头香炉，案下摆着一个蒲团，显然是拜祭之用。琳菁和昭沅到井边看了看，更加愕然，其实那不是一口井，只是用石头在平地上垒砌了一圈，看上去好像井沿而已。

    “不过这里红得比别处都厉害些，肯定有原因。”

    琳菁便将当时情景复述了一遍，昭沅默默坐在一旁。他总觉得，那人所指的，似乎是怎么可能？昭沅直觉认为，这话一定不对。

    琳菁喃喃道：“洛凌之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他其实是和太子一伙的？”

    小院就在客栈对面的深巷中，院子不大，房舍也半新不旧，看起来好像寻常的民宅，没什么特别的气息。

    他一脸笃定地预言：“吾敢断定，不出明日上午，关于那口井，定有事情发生。”

    孙奔抬袖擦擦汗珠：“孙某没别人那么好命，有皇宫住。当然得时刻记得赚点盘缠。”

    琳菁道：“可能是鹤机子遇到乐越一家人时，乐越的父母还没有死，他们把乐越托付给了鹤机子，当然就要把姓名身份什么的告诉他。鹤机子救走乐越后，又帮他打听了家中的情况吧。”

    昭沅捧着茶杯问：“什么线索？”

    昭沅想了半天，还是把在小院中那人对洛凌之说的话告诉了乐越。

    琳菁张了张嘴，想说那也不一定，你不是也被漏下了么？可这个反驳她自己都知道有点强词夺理，便没有说出口，只冷笑道：“反正按照你的猜测，没几个人是好人！”

    孙奔道：“所以孙某就本着查证之意上前假装无意与他们相撞，结果有一个人开口道歉时不经意地竖起单掌立在胸前。合掌的是和尚，立单掌念无量寿福的只有道士了。本朝尊崇玄道之术，这两个人步履轻盈，身负武功，改装成常人，必有蹊跷，所以孙某就尾随去看了一下。”

    琳菁和昭沅到了小院上方，向下一看，却大吃一惊。

    “师兄，师父倘若要见你，早就见了，何必让大家为难呢？”

    琳菁猛然想起，当时乐越怕洛凌之太老实，把实情告诉太子，便没对他说过太子的宝坛其实是个咸菜坛子。她只好含糊地笑道：“这是乐越给那个被太子抢去的宝坛起的绰号啦，哈哈～能镇封关着老龙的鸭蛋，那个坛子的法力说不定真的不可估量呢。”

    洛凌之道：“孙兄从未见过鹤前辈，不便妄下结论。”

    她说做就做，立刻拉起昭沅，念动法咒隐去身形，直接从窗口穿出，杀往孙奔所指的小院。

    乐越和杜如渊来往应付，团团乱转。

    “师兄还是快些离开吧，若是殿下或是少南师兄回来，就不好收拾了。”

    洛凌之抱了抱拳，转身走出小院。他刚迈出门槛，方才与他说话的一个人突然追上前：“洛师兄。”

    孙奔吊起一边嘴角：“按照现在我们查到的线索来说，涂城之劫除了对付我们百里氏之外，更是冲着越兄一家去的，你觉得安顺王和他的精兵可能漏下越兄这个婴儿的性命么？”

    孙奔挑眉：“我是未曾见过乐少侠的师父，但关于他的种种，有件事我一直不解。”

    昭沅抓紧茶杯，它也相信。

    下午，边张和连六又带着一群宦官宫娥送来日常必用之物，尚衣局也派人过来，丈量乐越的衣衫鞋履尺寸。

    反而是皇城东侧的一处气息有些异样。

    琳菁道：“也可能是还俗的和尚呀。”

    皇宫是个孕育鬼故事的地方，这个神秘的后殿是不是隐藏了一段关于冤魂的秘史？末幺瑟缩着道：“其实其实此地本该是一处福地。据说，当年太祖皇帝兴大业之始，便在此地，更与后殿那里有关。所以，太祖皇帝得了江山之后，就定都于此，并特意建造乐庆宫，供奉后殿里的井沿。”

    而内宫方向，瑞气妩媚绮丽，显示那里是后妃之所，雌凰云集。

    天近傍晚时，昭沅和琳菁很没义气地丢下洛凌之和孙奔，赶回皇宫中吃晚饭。

    琳菁眨眨眼：“我相信你的能力嘛，我知道，你连挑选哪家客栈，做哪种零工，都是有深意的。”

    末幺跪倒在门槛边，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嘴里嘀嘀咕咕念道：“奴才只是无意，并非故意冲撞，太祖皇帝爷爷莫怪～～太祖皇帝爷爷莫怪～～”一边念着，一边迈进门槛，颤着手把门合拢，再在门槛边磕了三个响头，爬起身瑟缩着向乐越和杜如渊道：“两位请随奴才快些离开。”

    昭沅也解开隐身术，上前帮孙奔抱起劈好的木柴在柴垛上码好。

    琳菁挥挥手：“待会儿再说吧，什么要紧的都还没查到呢。不如趁现在我们干脆出宫看看，找找洛凌之和孙奔在哪里。”

    边张和连六指挥着收拾碗盘，送回御膳房，两人又回到内侍府中向总管公公禀告今日乐越与杜如渊两人的言行。禀告完毕，抄近路穿过内廷宫阁甬道，赶回乐庆宫，走到凰慈宫附近，听见岔道拐角处有人低声召唤：“边张，连六。”

    孙奔走到窗边，推开窗扇向外一指：“那边的院子，可能就是太子的私宅。”

    它慢慢压下云头，听见洛凌之与其他几人的对话。

    这样站在云上看，乐庆宫与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分别。

    有个小宫女小声道：“还有啊，你们太子最近频频去看那位郡主，住在太后宫中的澹台小姐会不会做不成太子妃呢？”

    知莲颤声道：“我、我没进宫之前，在老家听说过这样的事情。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养小鬼啊”琼雪拉拉她的衣角：“千万别乱说。”

    所以凤凰也罢安顺王也罢现在都没有任何举动，只是静默察看情势。但他们越是没有动作，越要更加小心防备。

    孙奔最后还是和洛凌之一道在客栈中搭伴住，只是商定每天各自出去打探，互不干涉，这样可以避免像今天一样查到了一起去。

    洛凌之摇头：“没有凭据之事，在下从不妄加猜测。”

    洛凌之微微皱眉：“周师弟，你指的是何人何事，能否详细告知？”

    “太后定的又怎样，楚龄郡主的身份可不比丞相的女儿差呀。而且太子喜欢她，就算娶了澹台小姐，将来说不定还会娶那个郡主，到最后谁才是皇后娘娘可不一定呢。”

    琳菁趁此工夫，扯着昭沅去查看皇宫，他们纵云浮上半空，向下俯瞰皇城。

    “我能否见见师父。”

    知莲抓紧胸口的衣服：“这，这一定是他们带了什么邪门的东西。”

    琳菁和昭沅落到客栈院内，飞先锋哧溜从树上蹿下，跳跳舞舞地领着他们到了后院。孙奔正抡着斧头在后院的柴垛边劈柴。

    琳菁道：“太子也真奇怪，把他的同门师兄弟们安排在这个院子里，偷偷摸摸想做什么呢？他有东宫有安顺王府，又有凤凰帮他，何必这么做？”

    婉樱颤声道：“我不信，乐庆宫那个地方，本来就阴森森的。我听一位老公公说，当年没建皇宫之前，那里死过好多人。”

    却是太后身边的宫女琼雪、服侍皇后的宫女婉樱还有李惠妃的贴身宫女知莲几人。

    昭沅相信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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