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灰坐下，“九邑是座古城，据说，上古仙魔大战时，有天将率兵大破魔阵，在此处接受天庭封赏，天将行辕处建起城池，故名曰九邑。”

    琳箐竖了竖眉毛，想反驳，有忍住了。乐越拍拍自己混沌的脑袋：“今年，是哪年哪月？”

    昭沅疑惑地道：“它……好像是只海蚌。”

    乐越此时一片混乱，更不知该何去何从，心想答应卿遥的邀请说不定还有转机，更可查探出此人是否有诈。

    还好还好，似乎没有幻觉。

    原来九邑竟有这等的来历，乐越心中蓦然一跳，这位天将，别就是应泽吧。

    他话未落音，手臂已被乐越一把扣住，乐越的脑中混沌一片，抓住残存的一丝理智道：“敢问，今天是何年何月何日？”

    因为今晚的事情，及这个和师祖同名人的作为，总让乐越觉得有点奇怪。

    那些兵卒却仍以千均势直冲而来，卷起的狂风连昭沅的光照都微微颤抖，似乎顷刻间就要把他们踏成肉酱。

    蓝衣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我有个不情之请，道友可否告诉我，山洞中的那个法阵有何用处？”

    九邑城罹难者众多，又荒废数年，有人从此经过，尤其在夜晚时，难免生出些别样的联想，流出点神鬼之说并不奇怪。

    跨过残破的城墙进入城内，满目残墙断垣，苍凉寂静。

    他游历数年，写出数本修习心得，四海见闻，二十余随时助天庭剿灭大魔头，就是应泽，飞升成仙。

    “这个法阵是个保命法阵……”乐越抓抓头，斟酌着道，“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从这里冒出来，这个很耗费法力，具体我说不太清楚道友可以自己试一下。”

    接过书册的一瞬间，他竟有了种奇怪的感觉，面前的人，千真万确是卿遥师祖。

    名叫卿遥的蓝衣人对乐越的状况很是同情，很爽快的简单告诉了他一些事情。乐越却是越听越心惊。

    昭沅白天感到的那股特殊的气息慢慢浓烈起来卿遥敛眉道：“是妖。”

    白色的星光，瞬间蔓延出黑气，黑气眨眼间汇聚成了身穿黑甲骑着黑色骏马的万千兵卒，铺天盖地，直奔他们而来，无数张弓弩举起，飞剑如雨。

    他话刚落音，手掌上的昭沅周身金光一闪，眨眼间，一个少年便站到了乐越身边。

    乐越和卿遥在碎瓦残壁中穿行，地面上有横七竖八纵横的裂缝，卿遥道：“因地基被毁严重，此城就没再重建，不知道再过数年，这里能否重筑楼阁，再起城池。”

    乐越干笑两声，心道，不错，我是遇到了诡奇之事，梦游回了四百多年前。

    一不小心就被连水一起装进了仙者的法宝袋，走到半路仙者与妖魔遇上，在九邑上空打了起来，使用水术时蚌精遍跌落凡间。

    他听说过猴儿酒，据说是山林中通灵的猴子用野果酿的酒，寻常人极难得到。

    这些东西约莫都是它从海底的沉船上捡到的，乐越想说，这些东西，大部分在地上很容易就能弄到。

    但，渐渐的，有人传说，九邑裂开的地缝中有件宝贝，新月乍现之时，此宝会吞吐仙光，映出不可思议的景象。

    乐越若有所思地皱起眉，传奇话本中有樵夫误入山林，遇见神仙对弈，观一局棋世间就过了百年的事情。道书上也说，天庭有四个门，通往现世，过往，未来，无常四界。如果这里真是四百多年前，那么他该如何回去？他不见了，九邑城中会出现怎样的混乱状况？安顺王有没有出兵攻城？乐越心急如焚，想得出神，隐约听见卿遥的声音道：“道友，你在想什么？”

    乐越脸色大变：“九邑怎了？”

    漫天金星闪烁，眼前景色突然一变。

    从袖中抽中一本书册，递到乐越面前。

    琳箐、杜如渊、杜如渊头顶的商景、洛凌之、孙奔、飞先锋、还有……正在啃点心的满脸严肃的应泽殿下……

    这个结果本在乐越意料之中，卿遥却似有些遗憾，叹了口气道：“可能乐兄所言不错，亦可能此宝与我们没有缘分。”

    玉帝王母元始天尊，千万别是醒来一睁眼，已过了数年。

    那只蚌又跳了两下：“那些只是幻术而已根本伤不了人只是胆小者会被吓伤魂魄而已。我真的没有伤人之意。”

    卿遥颌首道：“道友说的极是。”

    有许多人闻讯前往九邑废墟中寻宝，都无结果，但寻宝的人颇有不少信誓旦旦地说见到了难以置信的异象。

    琳箐点头：“是呀，确切来说，你还没画完我已经到了，等你画完一个圈，我已经把那几个兵用法术迷晕了领起你们跑了，难道你话完圈就晕了，没感觉到？”

    乐越于是正色的向蚌精道：“若你果真没伤过人，这位卿遥道长当然会放过你，岂会平白要你的宝物，快快收起来吧。”

    乐越诧异的接过书册，夜色中看不清楚字迹，他也无心去看。

    天已近黄昏，两人在九邑废墟旁的河流边打水觅食。

    这里，真的是九邑？昭沅好像感应到他的念头，用爪子在他的怀中挠了挠：“这里的确是九邑，味道没有错。”

    《奇玄法阵书》还好端端的在他的怀中。乐越怔住。

    乐越道：“这个要看它愿不愿意。”

    “在下此生第一次见到真龙，虽然小了点，却果然如传说般神奇，乐兄，不知道你从哪里得到的这条幼龙？”

    乐越按住额头：“卿遥道友，我只记得昏迷前遭遇雷劈，现在一片混乱，连身处何年都难以想起，不知道友能否告诉我眼下大概的情况。”

    卿遥道：“此酒并非一般的猴儿酒，去年我在西南一代游历时，在山林中遇见一种灵猴，肋生双翼，灵性极强。我随行的包袱险些被它们摸去，后来侥幸擒住几只小猴，翼猴的首领就用猴儿酒向我换回小猴。”

    他们在废墟中绕了一圈，除了碎砖乱瓦外一无所获。乐越道：“这里有宝贝之事恐怕是以讹传讹。”

    卿遥对见到昭沅之事很是兴奋，道：“假如今晚九邑城真有宝物现世，我们两个再加上昭兄，一定可以将之轻松拿下。”

    乐越第一个反应是，要么自己还在做梦，要么头壳被雷劈坏，幻觉了。

    蓝衣人再次关切的问他是否安好，乐越虚弱地答应，心中各种念头却如风车般旋转。不管是做梦还是幻觉，都需先弄清眼前的情况。

    乐越有点无语，眼前这位仁兄，若是假扮卿遥师祖，未免太不敬业，种种举止表现与可以降服魔头（应泽），飞升成仙的师祖应有的形象相差太远。

    他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根竹笛：“此番有缘得见，我以一曲相赠。”

    蓝衣人惊讶地看着他：“道友难道不是来九邑废墟中探秘的……”

    应泽殿下那条老龙可是异常珍惜的上古神龙。

    应泽殿下淡定的挥挥手：“嗯，醒过来，就没事了。”

    蓝衣人的目光中包含的好奇更多了，清晰的答道：“今天是明昌三年五月初六。”

    卿遥道：“此酒叫做猴儿酒。”

    卿遥微笑道：“今天遇到了乐兄和你这位龙友昭兄，我心中的疑惑又能解开一二。”

    “我听闻此事，便亲身过来一探，想看看是否真有那么玄妙。”

    乐越抓抓后脑：“呃，不了，实在抱歉，我们还有火烧眉毛事要办。”

    好像天上的星星，也格外明亮了。

    孙奔向前一步，打断琳箐的话：“乐少侠，现在不是研究道法的时候，你即将自身难保，还是想想今后将怎么办吧。”

    乐越不敢相信的站在草丛中望向前方。

    这只蚌精一看就很傻，绝对事成不足败事有余。

    昭沅抛出两团光球，当作灯笼替乐越照亮脚下，卿遥道：“乐兄能结识昭兄，真是难得的奇遇。”

    琳箐的嘴角抖了抖：“果然是被雷劈傻了，他就在你怀里你感觉不到？”

    难道……难道这里是四百多年前？乐越抱住头，被这个念头吓到了，他怀中的昭沅也用爪子扣住了脑袋。

    卿遥脸上的惊讶之色更甚：“原来，这位龙兄竟是位龙仙。”

    眼前的九邑城真的是一片废墟。假如这里的确是九邑的话。

    不过，这位卿遥的厨艺很好，一手烤野味尤其出神入化，乐越和昭沅差点连舌头一起吃下去。

    清玄派自创派以来，有如此辉煌人生的，他是唯一一个。

    乐越清清喉咙：“我们行侠仗义而已，不图回报的，是吧，卿遥道友？”

    昭沅感到此人的目光充满了好奇，但的确无恶意，末了，卿遥抬起右手，伸出一根指头：“乐道友，我能否摸一摸？”

    卿遥却道：“乐兄请留步。”

    明……明昌三年？乐越两眼发直地道：“本，本朝的国号是……？”

    笛声戛然而止，乐越手臂猛地一麻，是昭沅用法术电了他一下，同时听到一声沉喝：“乐兄当心。”

    乐越蓦然清醒过来，卿遥以收起竹笛，抬首看向天空：“好像有事要发生，乐兄和昭兄请小心。”

    乐越道：“在下名叫乐越。”

    他拍拍头，谨慎地问：“请问道友，此处是何地？”

    乐越猛地回过神来，连忙道：“啊，没什么，我在想，凡人终究难逃天灾，不过九邑若真是九邑，来日必定能重建城池，再度繁华。”

    废墟？！

    杜如渊点点头：“越兄，其实你昏迷的这几天，九邑城出了点乱子，朝廷于江湖门派达成了协议，南宫家的两位和和其它江湖人士都要撤出九邑了。”

    昭沅轻轻点点头，感到卿遥的指尖小心翼翼的碰了碰自己的龙角，又碰碰胡须，摸了摸它的脊背，最后还摸了一把它的龙爪，才恋恋不舍得离开。

    乐越动动僵硬的脑袋，挣扎的坐起身，洛凌之上前扶了他一把，其他人都用一种慎重的眼光盯着他，好想他是个重病号。

    凡间的每处地方，每座城池都有独特的气息，这块土地的味道，的确是九邑的。

    这是随意化形术？化气而成的兵器可以随自己的心意幻化成各种形态，乐越只是听说过，今天方才初次得见。

    乐越心中一动，向卿遥道：“道友来日有缘，说不定会比在下的奇遇更甚。”

    乐越愕然，只这一瞬间的功夫，卿遥使了御器飞天与化气为剑两种绝学，那是玄法中较高的招数，就连洛凌之也无法达到这种境界。

    琳箐眨眨眼：“宁瑞是一年五月初九啊，现在是半夜，马上就到五月初十了。”

    他身形一动，那根长笛已被他踩在足下，踏笛而起，只升入半空，一道剪光从他的袖中直扫向天上的幻想！

    对水族，他异常熟悉，尤其是海中的水族，绝不可能认错。

    乐越抱拳道：“卿遥道友你也保重。”

    乐越一时也无处可去，只得奉陪。

    乐越听的有点头晕。他在青山派十几年，名义上是修真门派弟子，其实连基础功法都没好好修炼，几乎全是为了糊口奔波，到如今掺和进皇位乱战中，对于修道之人来说，简直以坠落到万丈红尘最底层，与这种深邃的问题实在距离太遥远。

    卿遥嘴角弯起：“乐道友说的级是。不过总要将这只蚌精送回西海，眼下我正好也没事，就走一趟吧。”

    六岁通读诸经，八岁剑法小成，可御器飞天，十岁时练成化气为剑，十二岁气形随意，十四岁仗剑诛妖，十六岁游历天下。

    总算还记得道德经的两句，不管驴唇是否对得上马嘴，先拖出来道，“所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真是一只自报家门十分顺溜的妖怪，乐越道：“我们也没说会杀你，是你想杀我们吧。”

    乐越见他没头没脑祭出一杆乐器，警惕心油生，在江湖中，乐器往往等于兵器，乐曲往往是危险的魔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