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  孙奔惊讶而欣喜地笑了：“哎呀，居然是乐兄，真巧真巧，咱们果然很有缘分。”

    小贩道了声谢，顺便问了一句：“小兄弟，你们为何坐在寿材店门口？”

    乐越、昭沅、洛凌之、琳箐和应泽一道站在门边等，孙奔也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琳箐拧起眉头盯着孙奔：“喂，你干吗不进去？”

    昭沅跟着点头：“是啊，我们可以有人在后厨帮工，有人在大堂帮忙，只收一人的钱。很划算的。”

    琳箐拍手笑道：“好主意，不愧是乐越。”

    乐越也道：“是啊，洛兄你就是凡事太谨慎了，就算有什么事，凭咱们几个，还能怕了？”

    他摇摇头，推着车子走了。

    昭沅愕然：“你不等了？”

    晚风，顺着窗户的缝隙渗透进屋内，把桌上油灯的火光吹得左摇右晃，黑漆漆的人影在墙壁上摇曳。

    乐越皱起眉，嘴角不由自主抖了抖。

    琳箐怒目瞪向他，孙奔满脸笑容，显然心情很好。

    应泽道：“唔，还有盐焗鸭。”

    昭沅自然不知道少年楚霸王投胎的李元霸是什么意思，但听得出来它是被夸奖了，这是它有史以来第一次获得如此热烈的赞誉，竟让它有些不知所措。它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乐越，再把石鼓放下，走到木桌前，小声道：“我叫昭沅，今年、今年十六岁。”

    小童低声问：“主人，要采取什么对策么？”

    凤桐一直很喜欢京城的傍晚。

    竟然出乎它意料得轻，昭沅感到爪中轻飘飘的，好像握住的只是一片纸，一根羽毛。它惊讶地把石鼓翻来覆去在眼前看了看，又试着向天上举了举。

    乐越摸摸鼻子，“是不是这样就算被录用了？”

    他盯着方册的某页，“不过，等下把这本册子给凤梧送过去，请他把手中百里氏的所有记录给我一份。毕竟是他当年做事不够干净，方才留下这么多麻烦。”

    “我叫乐越，乐天的乐，吴越的越。一十七岁。”

    二掌柜面露难色：“本店眼下只缺一个后厨帮工而已，一日工钱十文，几位…”

    孙奔一脸得意洋洋的神色，向着乐越抱拳：“几位，承认了。”

    乐越和林菁一道探头去看榜文。

    两个衙役嗤的笑了，其中一个道：“用石鼓，是我家大人不想平白害了人，这活，哪怕一个晚上给一百文，乐意干的也不多。招了半个多月，除了你们几个，也只有四五个人来。”

    琳箐道：“我们也五文。五文钱，五个人哦。”

    二掌柜的目光已牢牢胶在孙奔身上，乐越向昭沅琳箐等暗暗摇了摇头，琳箐咬咬牙，跺脚道：“我们不要工钱，只要管饭就可以。”

    凤桐皱眉放下手中的茶，他不耐烦陪着太子，看其一路犯傻心烦，提前回来之后更不得清闲。

    昭沅道：“我们想打听一个十几年前曾在这里住过的商人，名叫李庭，听说只有这里的老板知道。”

    乐越等几个眼睁睁看着孙奔和猴子一道跟在二掌柜身后进了酒楼。

    两个衙役一个叫宋善，一个叫刘慈，都是个性直爽之人，两三杯酒之后，便开始滔滔不绝，告诉他们不少紫阳镇的各传言秘辛。

    琳箐拍手道：“是耶。咱们够缺德，真痛快！”与乐越对视奸笑。

    琳箐气恨恨地抱怨二掌柜不会算账，用一个人的钱请五个人这么划算的事情都不干，可见是个傻瓜。

    师爷瓮声道：“限青壮男丁，有武艺者优先。”

    乐越急忙道：“没有没有，他年纪还小，什么都不能做。但他也想为官府衙门尽一份力。师爷，我们几个都为衙门效力，幼弟无人照看，能在做事的时候把它带上么？”

    孙奔爽朗笑道：“乐兄太自谦了，比起在下，几位更是人才中的人才，至于这笔生意要和谁做，还要看二掌柜的意思是不是？”

    乐越赞赏地看了它一眼，傻龙突飞猛进地长进着。

    昭沅答道：“我们想找这家店的老板打听一个人，可是他不肯告诉我们。”

    应泽不满地哼了一声。

    那衙役冷笑了一声道：“他们，你们一时半会看不到咯，全在家里躺着呢，不知道猴年马月才醒的过来。”

    这位天下最知名玄道门派的掌门道长该不会是……

    孙奔笑眯眯地道：“不急不急。”

    每条街道都很喧嚣，大街上永远有络绎不绝的人群来来往往。

    琳菁好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看，应泽袖着点心在他身边旁若无人地吃。昭沅左右看看，也走到石鼓边。

    另一个衙役停下脚步转过身，把手搭在乐越的肩膀上拍了拍：“兄弟，你们今天晚上就要去巡夜了，有些实话，还是早点告诉你们好，免得晚上看见什么，应付不来。”

    师爷抬着眼皮上下看了看她：“小姑娘，你要报名也可以。”

    它是中动了一口气，把全部的劲力集中在前爪上，握住了石鼓的把柄，往上一提……

    昭沅照着应泽平时教导的那样，拿出龙的气魄昂首道：“我，可以的！”

    师爷面如金纸，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滴下来，半晌后方才结结巴巴道：“可、可以……”

    可能是他们在暮色中转身离去的身影太过落寞，刚离开酒楼没几步，身后有声音道：“几位，且请留步。”

    师爷和蔼地道：“小兄弟，我看你年纪不大，拿得动这石鼓吗？你的两个哥哥已经被录用，你就不要勉强了。”

    小童兴趣手中的方册：“主人，刚刚来的消息，龙族那边和那个乐越又有新动静了。主人您要看看么？”

    再谢过小伙计，有细细问明了去往知县衙门的路。

    洛凌之道：“也罢，我看这家人今天应该是不会从店里出来了，要不然等明天再问吧。”

    昭沅瞄见了乐越赞许的眼光，暗暗欣喜，正要再就手脚麻利、做事勤恳等方面推销一下自己。抱着手臂冷眼站在一旁的孙奔开口道：“五文。”

    小伙计上上下下把他们打量了四五遍，方才道：“两位公子请稍等，我进去问问掌柜的。”

    孙奔挑眉道：“啊呀，姑娘真豁得出去，也罢，在下也不要工钱，管饭就可以。”

    乐越听的这话风隐约含着蹊跷，一面跟着衙役们往吃饭休息的耳房处走，一面不动声色的打探：“这么好的差事，怪不得还要举石鼓选人，要不然衙门早该被报名的人挤塌了吧？”

    昭沅喜孜孜向小贩道了谢，一行人立刻杀往城北，果然远远看见了一家酒楼的招牌下有张写着大大的“招杂役”字样的红纸。

    琳箐睁圆眼：“为什么？”

    凤桐淡淡道：“暂时不必。”

    抬手向着右一指，“搬得动那只石鼓者，即可被录用。只要你搬得起来，我便破格用你，如何？”

    它欣欣然地到乐越身边站好，悄悄拉拉他的衣袖。乐越对它赞许地露牙一笑：“做得好。”

    乐越道：“等又能怎样，琳箐说的对，人家不打算告诉我们，怎样也不会说的，走吧。”

    二掌柜向着乐越拱了拱手：“小哥，对不住，本店实在用不了这么多人手。”

    乐越却密切留意着应泽的动向，方才昭沅和琳箐都做出一鸣惊人的举动，按照他老人家的脾气，必定不会落于人后，万一……

    孙奔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几位又来吃霸王餐？”

    哦，乐少年打算去祭奠父母么？凤桐从小童手中取过方册翻开看了看。

    乐越停步回头，只听方才那位小伙计搓着手快步赶到他们面前：“几位看起来像是江湖人士，我知道有个活计，可能你们能做。”

    昭沅认真想了想，道：“要不然我们再求求他们吧。”

    此时天色渐渐暗淡，酒楼中已掌起灯烛，来吃饭的客人进进出出，门内飘出饭香阵阵，昭沅的肚子不由得咕噜噜响了一声。

    她走到县衙大门前，伸手，抬起。

    刘慈道：“十几年前的那件事，这个城里一城的人几乎全死光了，好多人家都是一家皆亡，更有外地途经此处的人，尸首认不出名姓，也没有人收尸。官府后来派兵清理尸首，就发生了怪事，尸首明明被搬出了城外，过了一夜之后，又重新回到城中。怎么也清不出去。官府疑心有人捣鬼，就派了几个兵卒在城中巡夜，结果，到了半夜，出现了更奇怪的事情……你们猜，是什么？”

    昭沅恍然大悟。

    乐越抓起酒壶摇了摇，是满的，壶嘴处散发着一股浓郁的烧刀子的气息。

    昭沅看着他们俩，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会开心，就算孙奔今晚没工钱，大家仍旧没饭吃，找不到活做，没有钱拿，连孙奔都不如，反而是酒楼从中得了便宜省了工钱而已。乐越和琳箐有什么可高兴的？洛凌之看出它的疑惑，淡淡道：“只是在苦中作乐而已。”

    衙役道：“自然是你们几个一起巡全城，小巷子不用去，几条街巡一巡就成。”

    昭沅的肚子响亮地叫起来。片刻之后，方才小伙计引着一个穿宝蓝色绸衫的中年男子出来，指向昭沅和洛凌之道：“二掌柜，就是他们。”

    这样来回折腾了一番，天已近黄昏，两人两龙一麒麟索性并排坐在寿材店门口。应泽袖中揣着一笼从旁边小摊上买的包子，他最近看昭沅这个后辈还算顺眼，便分了它一只。昭沅捏着包子，扯扯乐越的衣袖，把包子递给他。

    乐越向衙役询问，晚上巡夜是他们几人分开，各巡一片，还是几个人在一起巡全城。

    耳房内的方桌上已经舞动满了饭菜。一盘酱肘花，一盘韭菜炒蛋，一盘素三丝，一盘炒蒿根，一碟水晶皮冻，一碟拦粉皮，一盆青菜豆腐汤，甚至还有酒壶和酒杯。桌边的小凳上放着要桶热腾腾的米饭。

    师爷笑眯眯地看它：“十六，少侠你说的是虚岁吧，看模样，你实岁顶多十四五。”

    师爷爽快允诺，感叹道：“少侠一家真乃满门壮士。”

    洛凌之和缓地开口道：“因为他原本就只需要一个人做工。在请一个人吃饭和请五个人吃饭之中，当然选前者。”

    乐越眼看应泽踱到县衙边，似乎很有种把衙门的房子连根拔起的意思，赶紧上前一把扯住他：“这种事，交给我们做就好。”

    乐越叹气道：“做生意，当然从本钱出发喽。不过，琳箐刚才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