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们把这个行业简化成四个部分,设计,研发,生产,销售,”丁之童给他解释,“生产已经让他们拿下了,设计和研发也都在追上来。现在他们要跟品牌方抗衡,差得其实只有销售这一环。但仅仅只是线上销售还不够,一个是因为运动鞋的特殊性,另一个是他们需要代理商资格。”
“不用。”甘扬摇头拒绝,却没有给出理由。
他忐忑地默认了,但结果负责人却遗憾地告诉他,这位“Tammy同学”是临时上的drop-in class,没有预约,也就没留电话。
就像跑步,她从一开始跟着他跑,到后来不敢再跑,再到现在彻底爱上那种独自挥霍时间的感觉。
一路上,城市的霓虹和路灯光隔窗照进来,像穿透了琉璃一般折射变幻。丁之童和甘扬就坐在相邻的位子上,她知道他在等她的回应,但他也还不曾回答她的问题。而且,车上还有别人,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什么车?”甘扬真没注意。
大概是把他那句话当成试探了。
次日一早,他们离开酒店去机场,搭上飞往香港的航班,又在当时空空荡荡封了一大半的赤腊角机场分道扬镳。
丁之童却撩完了不负责,说:“你别瞎感动,那个游戏里都是福特的车,比起嘉年华,当然是野马好看啊。”
他给甘扬打个比方,说:“深夜的淮海路街头,我从我的宝蓝色阿斯顿马丁上下来,走进大同坊里TAXX。变幻的灯光照在我的身上,旁边人都用一种惊讶的眼神看着我,我浑圆的胸肌和麒麟臂把衣服撑得满满的,裤子包裹着挺翘的臀部和粗壮的大腿。当我靠近吧台时,男人们往后退,女人都朝我靠过来,无数道目光热辣辣地落在我身上。这让我感觉到自己是这样的魅力四射,虽然节食撸铁吃了那么多苦,但感觉一分一毫都没浪费……”
甘扬听得笑出来,只觉曾俊杰描述得身临其境,道理也是讲得很清楚了——中国人最注重实际,花了钱,流了汗,饿了肚子,一定要看到效果,或减重,或练块儿,而Cross-fit的受众显然太小太小了。
电话挂断,她还在想着最后那句话,pitch一词在此处似乎一语双关,既是她想做的生意,也是他在等着她说,我需要你。
而后,他在此处转折:“但如果我练的是Cross-fit,每天被虐得比撸铁还要苦,身上该大的地方却没有大出来,我想吸引妹子,难道当场趴下连做50个波比跳吗?”
“应该还是线上模式吧?”李佳昕有些不确定,因为之前的那份投售材料就是按照这个方向做的,陈博士听过之后,显然没动心。
然而,投资尚未确定,他自己却一头扎进去了。
李佳昕说:“那还不是线上零售?”
那边果然怔了许久,才问:“为什么……选野马?”
从2017到2018,他看过无数健身管理公司的商业计划书。
那个时候,生意可以慢慢地做,球鞋也可以一双一双地卖。就像诗里写的“从前慢”,讲话都是一句一句,一生只爱一个人。
“嗯,看到了。”他回答。
对我就这么有信心啊?她本来还想反问,但话到嘴边又觉得没必要,因为她对自己就是这么有信心。
“实体店?”李佳昕起初只觉得不可能,这几年电子商务一骑绝尘,传统行业都在一窝蜂地往轻资产模式转,实体零售行业大多半死不活,店铺关掉一大批,还有直接倒闭的。
这一段叫丁之童听得有点懵,反应了一会儿才问:“所以,你以为那是我儿子?”
隔了几天,训练馆的负责人告诉他一个好消息,“Tammy同学”又来过了,这次留了电话。
在那里的一个小时,是他一天当中唯一热闹的时刻。
“你明天还是飞香港转机回上海吗?”她换了一个问题。
丁之童摇头,给他答案:“线上加实体店模式。”
丁之童没忍住,又笑了一会儿才停下来,问:“那你看到我们在游戏里开的是什么车吗?”
他甚至在脑中预演过许多次重逢的场景,直到习以为常,内心毫无波澜。
他不明白这算什么,两个人都已经分开那么久了,而且他早就知道她结了婚,有孩子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但就这样让他当面看到,他还是受不了。那个时候他就想过她也许已经回国了,就住在附近,所以才会带着孩子出现在这个购物中心里。
那边没出声,后来跟宋明媚联系上,他才知道搞错了。
晚上做饭的时候,终于问他:“挑战赛那天,你是不是看到我心率带报警了?”
野马也是一样。有些事经历过了,便成了她自己的一部分,并不是为了纪念谁而存在。
那天,他又去训练馆,路上接到一个电话,一边打一边走过同一层的游戏厅。
丁之童回答:“我每次带语林去那里玩,选的都是野马。”
那是一种非常矛盾的心态,觉得不太可能再见,又觉得每一次去都可能再见。
甘扬说:“哎丁之童,你能别笑了吗?这比你把王怡跟我当成是那种partner还好笑吗?”
没错,是悸动。
“制鞋、零售、体育服务,他们要做一条龙,”丁之童点头,然后报出几个名字,给他布置功课,“投售材料里的目标企业就类似这几家,规模覆盖全国,上市公司,最近几年业绩不理想,但资产质量不错,股价明显低估了的。”
总经理知道甘扬的习惯,散得不算太晚,出了KTV就安排了车子送他们去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