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sp;  她回了一个“嗯”，那边没有下文。

    但眼下的她尚没有挑三拣四的权利，而且，annual package里的数字实在让她非常满意——年薪8.5万刀。按照她所了解的业内惯例，奖金至少是薪水的50%。也就是说，第一年工作预计可以到手将近13万美金！虽然汇率一直在跌，但也还有7.4，换算一下就是……

    所幸，紧接着就听见他继续道：“刚入行，还是想多点积累。纽约到底还是全球最先进的市场，有最顶级的投资人，在这里可以接触到的人和事，香港根本不能比。”

    “还有什么？”楼道里挺暗的，她已经摘了隐形眼镜，有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丁之童站在原地，两只手插在卫衣口袋里，一只脚悬空踢着台阶，看着他的背影，竟然从中品出了一点弦外之音：明天，再继续。

    但丁之童也很清楚，哪怕只看在annual package里那个数字的份上，她也一定会继续模仿下去。

    大四毕业前夕，她准备出国，那个某人进了上海某外资企业做管培生。两人异地没多久，电话里聊天，根本找不到话题，视频也总是面面相觑，索性各忙各的。后来因为一点小事冷战，说断，也就断了。她没觉得有多难受，也没什么遗憾，反倒松了口气。

    “你跟冯晟到底什么情况啊？”宋明媚凝眉看着她，这个问题，她真是琢磨好久了。

    冯晟还是像从前一样坐在她旁边，似乎已经察觉到她的异样，转头看过来。

    “隔壁的，没带门卡。”丁之童回答，赶紧按灭了显示器，溜出门去。

    丁之童只得哄他，又发过去一条：你我怎么也得单独请啊。

    丁之童摇头，十分诚恳：“没戏，真没戏。”

    甘扬连发了三个问号过来：？？？

    丁之童心道，这就是没经历过的人的反应，一切都归功于宇宙神秘法则。

    CIA主厨名不虚传，那顿饭吃得很是愉快。除了冯晟说的一句话，让丁之童有些意外。

    再说起晚上吃饭的事，宋明媚自然知道还有冯晟，看着她笑问：“我，是不是不用去了呀？”

    丁之童一向熟知宋明媚讲话的尺度，但还是听得笑出来，说：“你怎么连他家住哪儿都知道啊？”

    丁之童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段感情的开端就已经想到了结束。

    电话挂断，她又发了条短信给甘扬。

    下了课，丁之童给HR回过去电话，确认了offer，还有接下来的流程。纸质的offer会寄过来让她签字，然后就是入职体检和第三方背景调查。

    但这一次，不会这么容易脱身。

    身在此山，却又有一种抽离感。

    那边却又追来一句：今晚一起吃饭，你来我家，我给你做饭吧。

    她躲在没人的地方反复看了好几遍，也心算了好几遍，就像山洞里的咕噜姆看着手中的大金戒指，嘴里念叨着my precious，my precious。

    那边才勉勉强强回了两个字：行吧。

    “谁啊？”宋明媚在里面问。

    去或者留，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考虑。商科留学生毕业之后可以申请开通一年的实习签证，简称OPT。有些人就算找不到工作，也会选择拿着OPT留在美国，随便找个实习，哪怕没有报酬，一边混着一边继续找正式的工作。而摆在冯晟面前的是一家BB投行的offer，虽然不是他理想中的职位，但真要放弃也的确挺纠结的。他会这么选，当然有充分的理由，跟她没有关系。

    听这意思，倒好像是她不舍得，他劝她别太贪恋了。

    宋明媚从来不撩身边的人，只是轻巧答曰：“Networking的基本功嘛。”

    甘扬回：废话。

    丁之童赶紧说：“当然不是，你一定要来。我先叫的你，还没跟冯晟说呢。要是你今天晚上有事，咱们就改时间再约。”

    丁之童怕他自我感觉太好，存心做出一个不屑的表情，问：“你来就为这个？”

    因为，她必须在一年之内存下八万美金。

    丁之童问：“你来干嘛？”

    冯晟也没大惊小怪，很是安慰地回答：“我们都有地方去了。”

    宋明媚还是觉得挺遗憾的，说：“冯晟挺好的呀，身高、五官、教育背景、事业潜力，各方面没有短板。都是上海人，上床不用讲普通话。而且他家还有凤阳路上的老洋房。”

    等到缓过来，丁之童发现自己两条手臂已经环在他脖子上，整个人紧紧贴着他。她试图退后，但甘扬却很满意这个姿势，一只手按在她背后不许她动，又低头在她唇边亲了一下，这才松开她，关照她说：“楼道里也挺冷的，你快回去吧，明天上我那儿吃饭。”

    又提那茬？你说句心里话，那个面试你是真想参加吗？而且我请你吃食堂的次数还少吗？丁之童简直不知该怎么答，打了几个字又全删了。

    丁之童自然想到了秦畅，随即便产生了一个有点忘恩负义的念头——刚入行就跟了这么个被顶在玻璃天花板上的VP，似乎不是什么好事情。

    虽然对他的住处以及厨艺十分好奇，但丁之童还是拒绝了，就四个字：今晚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