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那言下之意，今天的事就算是结束了。

    两个人杵在门口的台阶上，似乎应该做些什么，又好像远没到那个地步。等了一会儿，总算里面有人出来，丁之童赶紧拉住了门。室内的热气扑面而来，她如蒙大赦，又有些失望。

    甘扬在旁边看着她，有点想笑又没敢笑的样子。丁之童发觉，扫了他一眼，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甘扬只是笑，说：“所以，要不要考虑一下跟我一起跑步啊？”

    善于发现有趣的事情，但耐心较差。敢于冒险，但有时又比较胆小。

    真的要去跑步？丁之童想起八百米，有些颤抖，顾左右而言他：“我先上去了。”转身要开门，却发现自己没带卡。她按了铃，呼叫器嘟嘟响着，许久无人回应。

    他俩的得分一个86，一个87，分析结果里有好几条一样的——

    丁之童又是一滞，紧跟着就问：“怎么样？能吃吗？”

    丁之童没忍住笑出来，在心里说，好幼稚啊。

    丁之童只好明说：“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丁之童一尬，头也没回地反问：“阿甘，你多高？”

    甘扬凝眉，与她对视一秒，忽然低头笑了，似乎猜出了她的言下之意。

    但甘扬却有不同的解读，说：“那一言为定，你要是被录取了，跟就我一起跑步。”

    走着走着，甘扬落到她后面，看着她的背影问：“喂，丁直筒，你有多高？”

    这一次，丁之童终于知道怎么形容了，那是一种你看着他笑也会跟着笑起来的笑容，一般情况下只在孩子和傻子的脸上才有。

    渴望浪漫的爱情，但对婚姻的要求又比较现实。

    话说得还挺霸道，丁之童推辞不了，只好随他自便。两人于是往西区宿舍走，天空又开始飘雪，细薄的雪子只在路灯投下的光锥之内才看得见，像是一个又一个的水晶球，一直延伸到路的尽头。

    “真的假的？”丁之童不信。

    丁之童微滞，她说过她喜欢这里的秋天，他记着了。

    “哎，”甘扬追上来，“实习才两个多月吧，正式工作不一样啊。”

    甘扬却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等她回答。

    甘扬的下一句她没想到：“这次面的是M行的IBD，他家hour很差的，你这体格不锻炼一下怎么撑得住啊？”

    丁之童又看看他，心里是矛盾的，嘴上倒是没再说不。

    甘扬两只手仍旧插在帽衫口袋里朝她扇了扇，说：“你上去吧，下次来找你跑步。”

    他带她去了图书馆，说要喝一楼在卖的那种焦糖苹果汁。那是伊萨卡秋天的特产，用的就是本地新收的苹果。丁之童挺喜欢喝的，只要走过这里必定要买一杯，在冷风里边走边饮，很是陶醉。虽说也是额外开销，但季节过去就没了，总共也没几天。她有点意外甘扬一个男的居然也要喝这么甜的东西，但还是跟服务员要了两杯，很是巴结地抢先付了钱。

    丁之童没再停留，进门一路跑上楼，到了房间里，没来得及开灯就卷起遮阳帘，推窗往下看。

    夜色里，这人双眼明亮，说话的时候唇间吐出白雾，她竟有点想伸手去轻抚，试一下温度。此处所指，仅是那一团白雾。

    这是个类似于好兄弟讲义气的动作，丁之童吓了一跳，忽然又不确定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事业心一般，对待工作随遇而安，但也会出于责任感迫使自己去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

    “行吧。”丁之童无可无不可，话讲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意外，心说丁之童你有这时间不会回去把作业写了，上Wall Street Oasis一个网站，可以找到关于金融机构面试的一切，07年那会儿只有论坛，现在已经开始卖课了刷刷面经，再看看财经新闻？

    有人骑车经过，甘扬拉了一下她的手，等那辆自行车从他们眼前过去，才牵着她穿过小路。丁之童怕冷，这种天气当然戴着手套，但甘扬的掌心却温暖得可以透过这一层羊毛织物。

    甘扬又点开他做的那一页。

    “怎么了？”甘扬问。

    “谢谢不用了。”丁之童一口回绝，大步往前走，“实习生的hour更差，我还不是做完了么？”

    放弃抵抗似地，她也笑了，豁出去说了一句豪言壮语：“要是我拿到M行的offer，就跟你去跑步。”

    甘扬却道：“咦？这句我也有。”

    可紧接着却听见甘扬说：“要不……我们再试一次？”

    甘扬也不作答，当即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连上网搜了个心理测试，自己做了一遍，让丁之童也做一遍。

    接下来的几秒钟，她就站在那里看着那个背影，像欣赏着一部电影里的画面。画中人有一副运动员般端正舒展的身体，宽肩长腿，几步就穿过了宿舍门前的马路。

    丁之童又问：“那M行的线上测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