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对于失眠者来说,独居也许是更好的选择,因为睡不着的时候,完全可以不睡,而不是强迫自己躺着,以免惊扰了枕边的人。
G南的工程也即将开始,随清醒着的时候,绝大多数时间都在考虑工作上的事。
“早就说了,只是几个月的事情。”随清回答。
随清顿了顿,答:“我打发他走了。”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先说起这件事,过去的一个月里,她应该告诉吴惟的远不止于此。
她还是没提他的名字,但吴惟当然知道这个“他”只能是魏大雷。
偶尔,只是偶尔,她记起那个约定——我会看着你。
那一刻,随清看到吴惟脸上惋惜的表情,不禁又想起那天夜里她与大雷之间最后的对话,那一场决绝而残忍的分手。但她发现自己并没有丝毫的悔意,因为理由就摆在那里,没有任何被粉饰的可能。
随清笑了,觉得此刻吴惟脑中大概正出现一张贵妃榻和一块摇晃的怀表,这便是一般人印象中看心理医生的方式。
随清吃药,工作,休息,循环往复。她每隔两周去精神卫生中心找叶医生,聊五分钟,开两周的药,然后再遵照医嘱,吃药,工作,休息。
那一刻,她又不禁想到曾晨。与她在一起之前,他也许也有过这样释然的时刻,与自己和解,接受所有的低沉与软弱,疯狂与自大,丝毫不必伪装。
她觉得自己活得很努力,努力地工作,努力地吃药,努力地睡觉,努力地做饭,再努力吃掉。每一口食物,至少咀嚼六次。
但她一直都不喜欢健身房的气味,也不喜欢瑜伽。叶医生说每个人适合的运动都不一样,反正每一种都能产生多巴胺,对康复都有用。蔡莹说自己夜跑,建议她也试试。她记下了,但一直都没开始。
“是看精神科,”她坦然纠正,“医生说我这个阶段并不适合开始心理咨询,过分追究一个原因,反而可能增加思想负担。她建议我专心吃药,过了急性期再考虑其他辅助治疗。”
天气渐冷,银杏叶黄了,果子落下来。而后是梧桐,覆了满地的枯叶。冬天已经降临。慢慢地,她可以跑到六公里,每公里七分钟。
之后的每一天,可谓平静。
“你怎么让Daryl走的?”吴惟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这是那天之后她第一次对其他人说起这件事,却意外发现心中多了几分安定。不管治疗需要多久,能不能达到痊愈的标准,至少她已经放弃了这可能的幻觉中最为矇昧人心的部分。剩下的只有她自己,凡事也只要对自己负责即可。
随清没承认,也没否认。真要说是一个人也不对,其实有挺多人陪着她的,她觉得。
“什么叫复杂的人际关系?”吴惟不懂。
“我现在的状况,”随清笑说,“不适合跟人谈感情。”
而随清就是那个时空穿梭的人。她回到名士公寓,打开家门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好像已经隔了一世似的。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就下楼去了事务所。清营造的几个员工都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过去的一个月,此地的工作都是邱其振的人在主持。理由只是她病了,在住院。
“谁?”吴惟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时,A市的街头已经有了几分秋意,空气干爽,风吹在身上微凉,天空是一年当中最蓝的颜色。哪怕一个人时空穿梭突然来到此时此地,也会立刻意识到夏天已经过去了。
至于女朋友,暂时还未见过。但天知道他那个年纪的人会怎样,哪天突然po出床照来也不一定。可转念又觉那样也好,她会妒忌,作呕,然后死心。
“那是什么?”吴惟不解。
随清没提名字,心想吴惟应该猜得到,这个“他”只能是魏大雷。
随清倒很淡然,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她自己也不懂那是怎么回事,大概也只会劝说,想开点,别伤心。
“医生会叫你们分手?”吴惟表示不信。
吴惟听闻,却看着她半晌无语,许久又是一句:“你为什么要这样呢?”
那些歌,她一一找来,开车的时候听,工作的时候听,健身的时候听。有时什么都不做,只是听着。
等到吴惟缓过来一点,开始问她现在的病情和以后的治疗。随清回答得很坦率,目前症状暂时稳定,每两周复诊一次,一旦发现情绪波动,也要立刻就医。
“医生说的话,总得听吧?”随清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