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百草巧求花下斗，只赌珠玑满斗。

    禁庭春昼，莺羽披新绣。

    随之而来的是一段不长不短的沉默，既不尴尬，也让人不觉得滞重。两人一同站在窗前，窗外阵雨稍歇，夜色掩映中濡湿的街道，在霓虹和路灯的辉映下，正耀一片流光溢彩的橙黄。

    等到凯瑟琳告辞走远，苏敏撇撇嘴，埋怨了一句：“谁这么多嘴，一点点事情传的这么远。”

    说到这里，凯瑟琳停顿了一下，回头对苏敏笑了笑。苏敏也走到窗前，不禁被那个笑容迷住了，那是在凯瑟琳脸上难得看到的柔软的表情。

    凯瑟琳看她缩手缩脚的，微笑道：“去看吧，现在这些衣服都是归轩雅所有的，我想我可以授权你碰它们。”

    苏敏一听顿时红了脸，心想，怎么连凯瑟琳都知道他们俩的事了？

    凯瑟琳踱到落地窗边，继续说道：“其实，我一直在猜想江夫人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她是谁？都经历过什么？”

    苏敏见这些卡片上的字迹都大致相同，很快猜到了其中的联系，“这些衣服都属于同一个人吧？”

    凯瑟琳带她转到那些穿着礼服的人体模型背后，指给她看后领口挂着的卡片，每件衣服上都有，写着日月年份、地点和一些缩写的人名。

    “这是老派名媛惯常的做法，用来提醒自己一面在人前重复穿同一件衣服，而这些卡片之所以与众不同……””凯瑟琳一面解释，一面伸手把其中的一张翻过来，那背面竟然写着两行娟秀而略略潦草的汉字。

    谁道腰肢窈窕，折旋笑得君王。

    苏敏觉得有些其奇怪，为什么单单把这几件杂烩似地放在一起，刚要细看，凯瑟琳走到她身边。苏敏连忙打招呼，凯瑟琳倒是难得的和气，问她白天的秀看的怎么样。

    苏敏不免有些紧张，傻乎乎的什么感想都忘了，只记得在门口被FTV的人捉住采访，她就对着镜头很无奈的说了句I love fashion TV。

    方书齐没有回答，踱到最近的一尊人体模型旁，托起那件裙子腰身后的一段飘带自顾自的看着，好像根本没听到她说的话。苏敏拉拉他的手，他这才回过神来，放下手里的腰带，抬头对她笑了一下，很快把话题引到别的事情上面去了。

    凯瑟琳看着窗外的夜景，用很轻的声音说下去：“差不多二十五年前，我来到巴黎，什么都没有，法语说得也很烂。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香榭丽舍的地铁站出口，卖家乡带来的手绘团扇。一个摩洛哥人撞了我一下，没有道歉，反而说，这些中国人，走路走左边。但很奇怪，那个时候我总是有种感觉，就好像，回家了。我觉得江夫人可能跟我很像，很多梦想，很多欲望，实现了的，没实现的……”

    方书齐却出奇的认真和诚恳，和凯瑟琳拥抱了一下，也用法语回答：“是的，好极了。”

    接下去是一条沙色缎面的裹身裙，轮廓看起来有点像改良式的旗袍。苏敏看到裙子背后卡片上的汉字——漾漾泛菱荇，澄澄映葭苇。我心素已闲，清川澹如此。这不是外公扇子上那一句嘛，她的眼睛亮起来，不禁有些得意，对凯瑟琳道：“这首诗我知道，是王维的《青溪》！”话已出口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小孩子气。

    苏敏正发着呆，突然觉得有只手放在她肩上，她吓了一跳，回头便发现方书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身后了。

    “这些衣服都是在一场司法拍卖上获得的，”凯瑟琳回答，“那个时候，它们原先的主人已经去世了。我只知道她姓江，上世纪五十年代初从香港出发来到法国，至于其它，我也没有多少了解，甚至连她的亲人对她生前的经历也一无所知。”

    苏敏对这些背景并不了解，她更感兴趣的是这十余件礼服原来的主人，见凯瑟琳这样有耐心的和她闲谈，便趁机追问，轩雅是怎么得到这些衣服的？

    凯瑟琳浅笑了一下，不做评价，苏敏知道自己说了傻话，想要补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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