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话：“国人什么都能做出个样子来，唯独皮革和丝绸还和欧洲差的很远。”

    有那么一会儿，她想拒绝，或者开开玩笑，委婉的混过去。但鬼使神差的，她迎着他的目光说：“我相信你。”从他手里接过杯子，把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他笑了一下，招手叫过酒保，要了一杯跟他一样的酒，递到她面前，说：“这是波本，喝起来比较顺，不像苏格兰威士忌那么冲，你试一下。”

    他浅笑着点头。

    所有人哄堂大笑，孙迪推了他一把，说：“你怎么这样啊？”

    I know the way forward, because it's my road

    他厚着脸皮点头，说：“没错，这是我最大的优点。”

    苏敏白了他一眼，不睬他。

    他们的供应商大多在欧洲，整个系列的鞋子和小皮具都在意大利手工制作，丝巾、帽子和发饰则全部来自法国。因为是小订单，工期又很紧，那些位于米兰和巴黎的手工作坊开价都很彪悍，订做一双鞋，最便宜的也要一千多欧元，而国内制造商的报价只在六百人民币左右。为了决定供应商，KEE工作室开了好几次会讨论，反复权衡之后，还是决定要在欧洲做。

    他不置可否。

    车窗外雪花飘落，他发动车子，驶上冬夜空旷的马路。苏敏伸手打开CD播放器，里面仍旧是那张碟。

    “2002年冬天，莱切斯特广场的地铁站，”戴维梁补充道，“我和一个白人从SOHO的酒吧出来，搭地铁回家，方书齐就坐在我们对面。他说中文提醒我，那个白人只有一块‘腹肌’。我反过来问他，那我该怎么办？”

    “谁是薇洛？”她开口问，脱口而出的那一瞬，终于知道究竟是什么一整晚横在她心上。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怕醉。”方书齐打断她。很随便的一句话，在苏敏听来却好像是存心为那个薇洛辩护。

    “一|夜|情？”她借着几分醉意，不依不饶的追问。

    她并不是很爱国的人，却也因此感慨万千，曾经中国的东西是最精致的，但现在最好的皮具制造商在法国，最好的织锦是意大利的，全都跟中国无关了。

    “大麻？”

    方书齐并不回答，孙迪继续说：“薇洛喝起酒来真得挺夸张的，醉的也够奔放。”

    两人坐进车里，方书齐从仪表板下的抽屉里找出一包烟，拿了一支，把剩下的都给了停车场门口的保安。烟点燃之后，苏敏要过去吸了一口，很神奇的一点都没咳嗽。

    “Quite a quick leaner！”戴维梁难得夸了她一句。

    方书齐紧接着把故事说下去：“在肚子上写个王字，我有笔。”

    “所以啊，”苏敏接口道，“喝酒有什么好处？难道就是为了出丑？”

    “他们俩都是被方书齐□的，只有我是冲着高薪来的。”老王笑道，“Dior首席制版师月薪一万欧，我未来五年的期望收入就是照这个标准定的。老大，你务必帮我完成这个心愿啊。”

    Don't tell me where to go, because I won't follow

    时至深夜，一伙人各自回家。苏敏跟着方书齐走出酒吧，去停车场拿车。

    课余跟同学闲聊，她把这话说给沃利听。沃利家里就是专做出口服饰订单的，听到这种论调，自然很是不爽，反驳道：过去，中国制造的服装鞋包在欧洲人眼里只是五欧元的档次，但现在许多几百欧的东西，中国也能做出同样的品质。就好像面料，除了极少量一百八十支以上的顶级面料暂时无法生产以外，市面上大多数面料都是国内几家大型毛纺企业代工的，甚至包括一些冠以杰尼亚、诺悠翩雅、世家宝名头的高档货色。这年月，要想完全回避中国制造，恐怕只能去英国搞全定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