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落花人独立（4）

;  江琉莹沉默了一会，长舒了一口气，道：“带我去看看长宁吧。”

    柳如烟硬着头皮，颔首道：“回夫人的话，还有一个奴才，一位姑娘不在。”

    最后，江琉莹做主，带走了红楼中所有的人。

    自己曾经那么想离开这里，离开之后，才发现，其实外头的世界也未必有多么好。

    江琉莹将成为她们的天，她们的支柱，她们的希望。

    长宁的话，白琳琅不理解，绿绮听不懂。

    “咳咳……”长宁咳嗽了两声，才嘶哑道：“回主子的话，奴婢还受得住。”

    这或许就是底层人最无奈的地方。

    白琳琅不置一语，并不打算理会她。她带着绿绮径直走上前，来到了江琉莹身前。

    江琉莹却不当回事，径直走到她的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她，问道：“你，还好么？”

    正当兰葵冷汗淋漓，心中紧张白琳琅会不会降罪自己的时候，白琳琅突然躬身一笑，道：“琉莹啊，您看，这儿一片荒芜，她们也是一群登不得大雅之堂的女子，咱要不还是去别处看看？”

    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在外面，她们什么都不是。她们将一无所有。

    “哦？他们为什么不出来？”

    兰葵曾经还算是红过一阵子的小倌倌，去过玉竹峰顶，自然也便知道一身黑衣，头带乌金面具，腰别乌金匕首的女人是谁。

    很快，院子里的房间的烛火一盏盏亮起，约莫有七八间房间，传来了窸窸窣窣穿衣的声音。

    兰葵立刻从凳子上滚下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道：“兰葵参见圣姑，绿绮姑姑。”

    “回主子的话，从教主下令遣散红楼开始，这里面的东西就都被别的姑娘带走了，这里只剩下我们这些老人，和破烂了。”

    过去所有的血腥，杀戮，污秽，都将就此尘封。

    “是！请、请各位跟奴婢来。”柳含烟这才反应过来，立即站起身，走在前头领路。

    虽然她们的面目还很年轻，但是眼神里散发的光芒却不那么年轻了。甚至还有一些过去的江琉莹身上的‘味道’——疲惫和解脱交杂在一起，让她们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名叫‘岁月’的东西。

    众人面面相觑，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问。

    江琉莹心中哂笑，但是面色看上去仍是巍然不动。她看了一圈，冷眼道：“所有人都在这了？”

    那是经历过大苦大难之后，尚能苟活于世的庆幸。

    但是江琉莹明白。在场所有的姑娘都明白。

    “听不懂吗？带我们去见长宁！”白琳琅催促道。

    “知道了。”江琉莹点了点头。

    “嗯。”江琉莹淡淡点头，四下看了一圈，见房间里空荡荡的，就连被褥都破败不堪，不由疑道：“你们很穷吗？为什么这里这样破败？”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启禀夫人，圣姑，绿绮姑姑，这就是长宁姑娘了。”柳含烟道。

    长宁的床边放了一盏昏黄的油灯，她的眉目隐在烛火里，更凸显她面颊两边的凹陷，竟有些惊悚骇人。

    “你……放肆！”白琳琅一声厉喝，将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更多的人，她们只能继续生活在底层，被人欺凌，被人践踏。如此一生。永不翻身。

    一屋子莺莺燕燕跪了一地，还是那些五颜六色明艳华丽，却毫无质感的衣裳。还是那么些‘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