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非夜回来后,表面看上去却并不是那般难过,反而显得很镇定。
相反,她心中充满了希望。
温暖的朝阳普照大地,海面上是一片赤红,玉竹峰深处|子月群岛腹地,长期笼罩在江海雾霭之中,甚少看见蓝天白云,更遑论如此透彻的阳光,这对七年不曾见过外头世界的江琉莹来说,无异于神来之笔。她张开双臂,感受着海面上徐徐的清风,海风咸湿腥甜,从前觉得很难闻,可如今却觉得海风也是这样可爱……
她只是在隐忍,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可以逃离自己的契机。
她仍然驶着木船,漂摇在海面上,直到两日后,她才终于能够肯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江琉莹没有死。我知道她去了哪里。”白非夜沉着一张脸,目光深不可测,给人以平静又充满着掠夺。
白非夜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起来吧。”
他没有收到柳含烟的飞鸽传书,很显然,书信被白琳琅压下,为的就是让江琉莹逃的越远越好。毕竟,对白琳琅来说,不论信上说江琉莹是怎么离开的,不管她是死是活,只要她离开了,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她都乐见其成。
过天堑沟,经朝天门,可至栈道,栈道贴着崖壁,穿过瀑布,山洞层层叠叠,云雾弥漫,氤氲缭绕。
江琉莹并不想将自己的下半辈子继续耗在这里,知道再不走就走不了了,于是一狠心,在三日后的半夜去到了后山。后山下,山石嶙峋,礁石密布,船只行驶经过时,便要用竹篙撑住岩石,以便借力或者避免撞击,经年累月之后,石壁上便会留下许许多多的篙坑,深深嵌入石壁里。
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自己咎由自取啊……
这是许多年以前,她给自己想出的一条后路。
柳含烟确定他是在让自己起来,立即瑟缩着站了起来,福礼道:“贱妾多谢教主,教主大恩大……”
等柳含烟在傍晚转醒之后,便立刻将江琉莹自尽之事飞鸽传书递了出去,但是她们却迟迟没有收到玉竹峰的回信。
山洞之下便是万丈断崖,断崖之上,幽道依山而建,逼仄陡峭,至多能行一人,石壁上,有大大小小的纤痕,纤桩,这便是纤道。
在栈道上行船的纤夫,便是奴隶,长长久久的在暗无天日的江边,过着挥汗如雨的生活。
白非夜长叹了一口气,扬起嘴角苦笑的同时,眼角也有晶莹在闪烁。
此时江琉莹便穿着纤夫的衣物,将自己弄得满身污秽,混迹在纤夫之中。
七年了,这一刻,她终于自由了。
她飞扑到白非夜身前,跪地求饶道:“教主!妾身发誓,妾身什么都不知道!”柳含烟哭得梨花带雨,双手牢牢保住白非夜的脚,道:“教主!您一定要原谅妾身,妾身没有杀害琉莹,是她说明镜台太闷,让妾身陪她去海边散散步,岂料妾身一个没注意,她便拿石头将妾身打晕,等妾身醒来,琉莹已经不知所踪,只有海边还剩了一件她带血的衣服,她她她……她似乎是执意寻死,只怕凶多吉少啊!您一定要相信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