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流光把人抛（1）

    她又道：“服了鸩毒的人很少有人能活，如果你想死，就莫要再受这份罪，这几年来我杀的人也不在少数，我有把握能让你以最快速的方式死去，而如果你还想活下去、跟着我活下去……那便养好自己的身子，听我的话，我不会再伤害你。”

    深冬的空气异常寒凉，一干人等大多都已冻得脸色发青，就连昨日受了重伤的女子也不得不跟着罚站，江琉莹不知出了何事，可她知道自己今日似乎会很不好过。

    江琉莹低眉顺目，轻声道：“属下不知。”

    此时的江琉莹面上覆了一层薄胶，皱纹横生，好不骇人，可却不知为何，这让念寒心安了许多，也许是他打从心底不愿承认，昨夜那个比狐精更魅惑比鬼魅更可怕的女子便是自己的养母，他宁愿相信那人是地里冒出的蛇蝎精，也不愿相信一向温润的琉莹会亲手杀了自己。

    罗玉桓的院子里此刻已经聚满了人，而跪在院子正中的便是江琉莹的两名护院，二人年岁看上去都不大，脸上还尤带稚气，他们身上的衣饰早已破碎，一条一条的血痕曝露在空气中，触目惊心。

    江琉莹放下手帕，坐远了些，淡然道：“你是我捡回来的，这么多年我待你好是不好？”

    院子里的气氛似乎降到了冰点，江琉莹大气也不敢出，只等着罗玉桓发话，可他似乎并没有想要说话的样子，放下了手中的皮鞭后便径直坐到了暖炉旁边，开始摆弄起桌上花瓶里的花，那一簇簇腊梅，同柳含烟拿给江琉莹的，是一般模样。

    “我、我不过怜他孤苦，去送了些吃食，”江琉莹异常紧张，接连道：“不过，不过我知道您不想让他舒坦，便骗他说菜肴里混了鸩毒，想他昨晚是决计不会好过的……”

    罗玉桓面对江琉莹嘲弄的眼神，想起过去的种种，将她的示好看作了威胁，于是怒极，大声喝道：“兰葵，从今日起，你便是朱雀堂的总管。”

    江琉莹心中冷笑，身上的疼痛似乎减缓了不少。

    “哼，”罗玉桓眯着一双凤眼，不愠不火，又重复道：“江琉莹，我可真真小瞧了你。”说罢，他一拂袖便将江琉莹甩了出去。

    江琉莹头上的血窟窿不断往外渗出殷红的鲜血，她火辣辣的抽痛着，双手死抠住地板，似乎这样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使皮鞭和棍棒交错落下的疼痛没有那般清晰。

    “你该不会不知道周子正失踪了罢？！”

    她本能的想要避开直击在额头的木棍，刚转过头，皮鞭便抽在了她的右耳之上，她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便再感觉不到其他，血一下子喷涌而出，从右耳到肩胛骨，整个上半身的衣饰皆已被殷红的鲜血和汗水覆盖。

    “是么？呵……看来不给你些苦头吃，你还真要翻了天了，来人——”罗玉桓话音刚落，立刻便有几名五大三粗的汉子架起江琉莹往那囚室走去。

    又过了许久，罗玉桓才缓缓站起身，走下台阶，一脚一个踢开了挡道的杂役，江琉莹的两名护院早已因失血过多，而后冻死在了雪地里。

    江琉莹每次见到他，都似是见到了一个病痨鬼。

    江琉莹细声道：“奴才知道周子正失踪了，不过是刚刚才从欢哥儿口中得知。”

    就在这时，罗玉桓差了两人来传唤江琉莹，江琉莹连梳洗的时间也没有便被来人带了过去。

    不多时，双手的指甲盖便已和指尖分离。

    “我本以为你安分守己，安心替我训诫她们，不会在背后耍些小聪明来惹恼我，可我没想到，你可真是大才呀！我还真真是小看了你！”

    “今日我要你们都看看，不管她是谁，敢在我背后耍花招，最后都不会有好下场！”

    念寒咬着牙，无声泪流，双手却扔紧紧抱着江琉莹的腰。

    周遭之人大多看热闹，在这间房子里的女子们几乎人人都曾被江琉莹整治过，这回看着她遭殃，确是打心底里欢喜得紧，个个牟足了劲看好戏。

    “你！”罗玉桓气极，直接将她的头按在地上，江琉莹闷哼一声，咬紧了牙关，便再也没有哼一声。

    她从未见过罗玉桓发如此大的火，暴风雨前的宁静，大约就是说的如此。

    念寒战战兢兢伸出手，拿走了左手的匕首，不知他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便将匕首扔了老远。匕首“哐当”一声落在地上，江琉莹如梦初醒。

    江琉莹洗了一方手帕，正想要替他拭去额上的汗水，恰巧这时念寒睁开了迷糊的双眼，他在见到江琉莹的那一刻便像见到了鬼一般，拼命的挣扎开来，直往墙角躲去。瞧念寒的神色，显然昨夜做了整晚的噩梦，而噩梦的源头估计便是她江琉莹了。

    他一直把江琉莹当成自己的大姐，而这个姐姐昨夜……却亲手喂自己服下了毒药。

    他并不似江洋大盗之流，长得就一副十恶不赦的模样。可就是这弱柳扶风的罗玉桓，能让这满院的甚至整个玉竹峰上的人都不敢对他有丝毫不敬。

    江琉莹猛地撞在石壁之上，嘴里立时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打手们见状，立刻又一窝蜂围了上去，木棍再次落下，这次是直接打在她的头上。

    罗玉桓皱眉，示意打手停下，道：“你说什么？”

    “那你说，昨儿个那么晚，你去地牢作甚？”

    “为什么呢……”躺在血泊中的江琉莹一声呢喃，似叹息似不满。

    “你可以怨我，可以恨我，但是如果你想报仇，便只能活下去，人这一生没有其他，只有一个信念，一个可以支撑自己活下去的信念。”江琉莹将手帕又洗了一遍，拧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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