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三界为聘

    那是她唯一一次在昊月面前哭。

    紫宸大惊：“可是我不想娶亲！”

    帝瑶，帝瑶。一遍又一遍。

    “这就满足了？”夜九在一旁冷眼旁观。

    这五百年里，她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呆在十九层狱，陪不会动的帝瑶说话，做的最多的便是教她写自己的名字。

    晨辉殿里，散落了满地的珍珠，那是天露所化的结晶。除了夜九放下的双手，他的坐姿同五百年前一样，正直笔挺，庄重肃穆。

    “我们只是身临其境感受过去，我们只是旁观者。”

    昊月立刻捡回来，毫不犹豫注入了自己全部的法力，造了同琼华一模一样的大魔法。当着慕君的面燃放。

    “你费尽心力，只当了五百年帝君，甘心么？”瑶音走到他身侧，取出赤帝剑，抵在夜九脖颈之上：“不过不管你甘不甘心，我都不在意了。说遗言吧。”

    慕君神色淡然，并不当回事，可还是收下了戒指。

    虚妄山头，紫宸一袭粗衣麻布，正准备从山头一跃而下。

    “你难道不想牵他的手，亲吻他的唇？”

    这些年她也游山玩水，去了不少地方。其中多有年少时，她曾经答应要带他去而最终都没有去成的地方。她努力想要记起他们之间的一切，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能想起的越来越少。这时，她想到了夜九提过的水镜。

    瑶音闻言，毫不犹豫吞下肚去。

    “我们回到了过去？”瑶音颓然拔高了音调。

    “怎么了？你不想回去？”

    昊月则满心欢喜，期待慕君去跟琼华道歉，可一回去便病倒了。哪知第二日，便传来慕君羽化的噩耗，琼华一哭二闹三上吊，对着昊月又掐又打，撕破了不少皮肉，可昊月只是淡淡的笑着，听凭打骂。

    而这样的场景，只在瑶音梦里出现过。

    “听不明白？”夜九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颗蓝色的珠子。

    瑶音摇头，“我只是害怕，害怕昊月再经历那一切。”

    二人落在水镜前，夜九指挥瑶音飞到瀑布里。瑶音断然拒绝，可拗不过再三要求的夜九。眼见水幕近在眼前，瑶音心一横，飞了进去。

    四目相对，瑶音泪水夺眶而出。

    画面还在继续，却是瑶音不曾知晓的一段。

    “但是我要跟你一起走。”夜九莞尔一笑，“这样，我便算是脚踏华莲而来，同他们这些远古神祗有了公平竞争的机会。”

    昊月提剑去找慕君拼命，让他接受琼华。慕君头也不抬，随手便收走了昊月全部的神力，对他笑道：“一月内，若你将戒指找回来，我便答应与你。”慕君本就是有意为难，昊月却当了真，独自一人在偌大的碧海里泡了半个月，结果当然一无所获。

    “没有。我从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任何决定。”

    “……”瑶音胸口起伏不定，擦干了眼泪，神色有些不自然。

    夜九睁眼，便见瑶音一脸无奈的立在一旁，怔怔发呆。

    “……”

    “我累了。”夜九话锋一转，“我不想再看到你的那些回忆。”

    就在此时，天边突然燃起火红的祥云，宝马香车雕满路，天边突然横亘了数匹天马，朝着虚妄山疾驰而来。赤红的绸带在天边飘摇连绵，场面格外恢宏。很快，一条彩虹桥便横埂在玉凰山巅。桥的另一头，便是浩浩荡荡的迎亲队。

    “……是我欠你的。”夜九一声长叹，道：“此番，我便是要带你去见昊月。”

    瑶音：“我要找父神借仪仗队，亲自迎娶紫宸。”

    “！！！”紫宸更加惊悚，他的人生规划里，可从来没有当‘孕夫’这一条！

    “你时常在梦里哭醒。”夜九铁青着脸，不带感情。

    “……”

    飞流而下的瀑布便是水镜的幕，这是她第一次来这里。从前不来是因不敢回忆过往，不想提醒自己，这些曾经美好的人事，已经不复存在。而五百年过去，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她孑然一身，已只剩下回忆。

    昊月从未归来，帝瑶仍旧昏迷。

    “哪有这样的事！你简直一派胡言！”紫宸转身，撒腿就跑，就连自己为什么站在虚妄山顶都忘记了。也无法想象这个陌生女人口中那句‘三界为聘’究竟是什么意思。

    瑶音一念起，水镜中便浮现出曾经的种种。瑶音越看心越凉，水镜倒映出的场景都是自己在凌虐昊月，而昊月哪怕再生气再委屈，也不曾红过脸。

    “……原来是这样，”瑶音神色一暗，可一看到眼前真实的月月，心情还是好了不少，“能这么看他，真好。”

    瑶音长舒一口气，冷冷道：“所以，我便送你去见昊月。届时，你就不痛苦了。”

    如今的玉凰山，是另一番模样。凤凰族现如今正如日中天。正是老一辈神君口中经常念叨的，一派繁荣的蓬莱仙境。然世子紫宸却不被族长白容所喜，穿着用度皆与下人无异。

    水镜中，昊月来到火神宫，七日未眠，造了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递给慕君。

    瑶音脸一红，不明其意。

    瑶音挺着大肚子坐在摇椅上晒太阳，昊月坐在一旁为她剔石榴籽。阿紫在一旁教两个弟弟写自己的名字。风白容则手忙脚乱的在屋里给小孙女换尿布。

    夜九接道：“你刚刚从哪里来，我们便到哪里去。”

    “帝宴的另一颗舍利。当年我寻了万年也寻不得，近日却在旁人的记忆里发现了它。帝宴本是雌雄同体，独自抚育了你，这十方天界全都靠着他的神力，你吃了它，便能触到曾经，回到过去，改变历史。”

    “过去。”

    “今天我来，是要通知你，我决定三界为聘，娶你为夫，不得违逆。”

    “昊月。”夜九一脸郑重，并不像是在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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