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4章 养不活

sp; “你们先去歇着吧。”

    王笑一愣。

    “阁老，宋先生。”正在此时，却有一个小厮脚步飞快地跑了进来，将一张纸条递在宋礼手中。

    左明心转头见宋兰儿的身影拐过月亮门了，便朝自己的丫环道：“快把东西拿来。”

    左明心便低下头不说话。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转头看向延光帝。

    左明静一愣，无奈道：“你这种说法……”

    左经纶便和煦地笑起来，问道：“你们何时回来的？竟也不早与祖父说。”

    左明心与左明静对望一眼，忽然觉得有些为难起来。

    卢正初又道：“中原等地连续数年旱灾、蝗灾，田地里颗粒无收。一旦限制难民逃荒，这些饥肠辘辘的百姓聚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你知道吗？到时候再出一个张献忠、唐中元，又当如何？让他傅青主去剿吗？”

    卢正初盯着王笑看了一会，目光中有隐隐的激赏，更多的却是叹息，他抚着膝盖叹道：“这还只是一小则，个中阻力艰难不是你一个无知小儿能懂的。若能防治，我们与陛下何尝不想防治？但朝廷无钱无粮，各地将领懦弱、士兵骄纵，如何防治？朝廷没有心力不谈，这件事，也不是眼下最紧要之事。”

    两人也不带丫环，悄摸摸地到了厨房，将那布包放在灶上。

    “这东西……”左明静皱了皱眉，颇有些不喜。

    “你们不明白这事的后果。”王笑有些焦急起来，又劝道：“你们想过没有？若是哪天鼠疫传到京城，京师三大营的兵士只要有半数染病，这楚朝的天下可就亡……”

    左经纶只扫了一眼，亦是有些震惊。

    她也不关心这些国事，只是记住了这个奇怪的名字。

    “住口！”卢正初猛然喝道。

    “你问朕为什么不防治？朕实话告诉你……这天下人有两万万，朕就是养不活！凭什么？凭什么一个个全指着朕来负责？！所以，朕巴不得他们死掉一大半，连着那些流寇反贼、贪官污吏、无能官兵，全都去死！”

    他说着，高仰起头。

    左经纶其实很累了，但他还在等宫中的结果。

    过了一会，左明心、左明静与宋兰儿便一齐进来。

    “你别管。”左明心颇有些吃力地抱过那个大布包，转身往厨房走去。

    “嘘。”左明心很是有些神秘。

    左明静不免叹了口气，道：“你这傻丫头别被那小子骗了，他一看就是个惯会哄小姑娘的入套的浪荡子。”

    王笑张开嘴，喃喃道：“可是……”

    “孙女给祖父请安。”左明心与左明静向左经纶行了万福，又向宋礼唤道：“见过宋先生。”

    他直视着延光帝那双有些疯狂的眼。

    “开了几副药，让孙女先用几日再去看看。”左明心低声道。

    左经纶便笑道：“明心回来了？让她进来吧。”

    眼前的少年如一方纯净的玉，有热血、有纯良，让他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志向。但再有志向的少年，最后也成了懦弱肮脏的中年人，连帝王也不能幸免。

    延光帝说着，忽然一指王笑，神情变得极怪异起来。

    “嗯？”

    下一刻，有厨娘大喝道：“谁？！竟谁敢来俺的厨房偷东西吃！”

    左明静道：“怎么？这还真是你的聘礼不成……”

    王笑道：“那便让他们视我为仇敌好了，哪有因为无知便要那么多人一起丧命的？”

    这样大逆不道的言论入耳，延光帝却只是习以为常地冷笑了一声。

    那些很厉害的治国之道、权谋之术全都褪下去之后，面前的皇帝也不过是个无能为力的普通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