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5章 放妻书

sp; 但总之，要打死自己的果然不是大哥。

    眼前的男子年近而立，虽还是相貌堂堂，却早已没有年少时那种陌上人如玉的翩翩风姿，他开始发福，开始变得困顿而温吞。此时两夜未眠，他脸上的胡渣有些丑，身上的衣服带着些臭。

    “那是自然。”

    王笑道：“你与二哥想去哪就去哪，多自在啊，夜不归宿也没人管。我却被看得死死的，和坐牢一般……”

    “你看你如今，可有半点上进的样子？”陶氏道：“这样的日子我也过够了。怎么说呢？就像你每顿要吃元宝肉，我便陪着你吃成了个胖丑妇人，那到好，结果你却在外面风流快活。是，那些个二八佳人，年华正好，又能与你诗歌相和，知你懂你。而我不过是个钻进钱眼里的蠢妇，我跟我全家人，都是攀附在表舅羽翼下的钻营鼠辈！你既瞧不上我这样的，我亦瞧不上你这温吞性子，以前我当自己嫁的是人中英才，却原只是个窝囊废物。既然两相嫌恶，那干脆从此一别两宽！”

    陶氏道：“我并非是在与你赌气，为了你的科举仕途，我前前后后付出了多少？到头来你说不考就不考了，问过我一句吗？如今我想明白了，你写了放妻书，从此这京城十里花场，你自去逍遥。我陶文君亦能重梳婵鬓、另娉高官。”

    “那笑儿是如何开窍的？”

    王笑道：“哪怕我骗了母亲二百两银子？”

    王珍奇道：“做许多事？你要去做什么事？”

    王笑深吸一口气。

    王珍皱了皱眉，又问道：“是哪个打的你？王宝？王琮？王铛？”

    王珍说着，袖子一甩，气冲冲便摔门而去。

    但有极少部分他还是信的，比如说逛青楼。

    “哈。”王笑又松了一口气。

    有些话，还是说清楚的好。

    王珍抬头看去，却见王笑从院子前面绕过来。

    他在等王珍盘问自己。

    过了一会，王笑斟酌着又问道：“那或许……是因为娘亲当年因我难产而逝？大哥你心里……有没有……恨我？”

    王笑摇了摇头，道：“我不记得了……但……”

    “没想到大哥这后院里竟还有这样一片菜地，一畦春韭绿，十里稻花香，实在是别致啊。”王笑道。

    这句话是他想了一会才说的，语气流畅，思路清晰，自觉颇有些世家公子的礼貌与风度。

    一句话入耳，王笑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至此时，到这个时代之后一直横亘在心头的危机感消了大半，王笑只觉松快不少。

    “大哥真的相信？”王笑小心翼翼道。

    他微微踮起脚，随时准备跑。

    这是不想还钱啊。

    王笑松了一口气，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他说着，忽然觉得王珍的目光不太对。

    王笑只好打了个“哈哈”接着道：“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大哥实有陶渊明风范。”

    嗯？

    王珍郑重道：“不能。这件事我们决定之前确实没问过你。但，你不许质疑。”

    王珍红着眼，默不作声。

    护我一世周全？

    他不愿让家中别人见到自己夫妻吵架，也不出院子，就在院子中的石桌上坐下来，兀自气闷不已。

    他开口想批评王笑这件事做得不对，但复而又想到陶氏也在这件事上推波助澜。

    你看吧，这个大哥，前一刻还在说要护自己一世周全。结果一听二百两银子的事，就没声音了。

    少年风华，踏步而前。

    “大哥，我如今开窍的事，是不是暂时不让府中人知道为好？”王笑道。

    “一开始只是有所怀疑，”王珍道：“芳庭里你针对张恒，我便确定了。”

    “真的？”

    开窍？

    “我不会写的！”

    唉。

    好吧，先不提。

    王珍微微有些恍惚——当年，自己也是这般年岁，一朝中举，意气风发。

    “大哥，你不问我是如何开窍的吗？”

    “早看出来了。”王珍道。

    王笑愣了一愣——大哥，这不是我要的反应啊，你没注意到我说话的样子聪明伶俐，一点也不痴呆吗？你就没有被我吓一跳吗？

    “为什么？”

    王珍摇了摇头。

    王珍点点头：“相信。”

    王珍无奈，只好看着王笑的眼睛，郑重道：“千真万确。你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我还能不信你吗？”

    王笑则是有些无语。

    王珍道：“你以前待人接物向来是一视同仁，那日你却能感受出……张恒那小子让人生厌，想必是开窍了。”

    “写吧。”

    “我？我为何打你？”

    王珍嚅了嚅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