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3章 冯不漏

……

    你刚才还叫我别怕，说会保护我的。

    王笑看缨儿的模样，突然有些好奇。

    “黑衣蒙面，身量颇高，应该不会错，关键是字迹相符。”

    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嘛，连穿越这样的事都发生了，衔玉而生也不足为奇。

    少女脸上带着些慌张，却依然表现得极有耐心，尽量带着笑容与王笑说话。

    缨儿道：“没关系的呀，我们去把玉佩找回来就走。”

    回头一看，却是缨儿。

    就是凭这样一句经验之谈，让冯丰在十六年间一直平平安安，最后还熬成了清水坊衙门的捕头，认识他的人都称他‘冯不漏’。

    死者名叫罗德元，是个新科进士，还未封官——冯丰暗想：“进士！这种身份的死者，了结起来比较难复杂，但收的银子也多。”

    果然，王笑傻傻说道：“好大的鸟，从那里飞过去了。”

    王笑却是没有开口。

    “笑儿知道啦。”

    王笑抚掌大笑道：“飞！飞过去了。”

    王笑摇了摇头：“很危险，不过去。”

    他心头一紧。

    但看到冯丰那双昏瞶的眼、眼角还带着眼屎，他实在没有勇气将自己性命交付给这个，百姓的好捕头。

    “呜呜……少爷你跑哪里去了，吓死我了……说好的不要乱跑，你现在越来越不听话了，缨儿好伤心哇……呜呜呜……”

    名叫花枝的丑丫环推开院门，冯丰却不急着进去，先是四下观察了一番。

    于是他飞快屏住呼吸，转过头去一眼也不敢多看。

    吱呀一声，院门打开，王笑闪身出来。

    “那我们回……”缨儿整理着他的衣服，忽然发现玉佩不见了，她吓了一跳，连忙四下看起来。

    “回家。”

    因为积雪巷是王家的产业。

    这其中，那些飞扬跋扈的不可怕，遇到了绕着走便是。最可恶的是：有些人明明身份不凡，平日里非要摆寻常人的做派，让人防不胜防，一不小心就得罪了。

    一个玉佩而已，有什么打紧。

    缨儿只当他又在玩躲猫猫之类的，便拍着他的衣服柔声道：“下次不要再乱跑了好不好？”

    却见那地上，端端正正写着八个正楷小字——

    王笑不是没想过向官差救助，说自己被这个看起来娇滴滴实则手劲很大、可能会是个高手的女子给挟持了。

    他还特地绕了点路，离厨房里的花枝远一点——“啧啧，连环杀手。”

    但却也有不少人身世地位不俗，或背后沾连着权势。

    王家虽只是卖酒的商贾，但这年头，商贾能发家的，哪个是没靠山的？

    “少爷啊，你的玉佩掉到哪里啦？我们去找回来好不好？”

    ……

    他一脸乖巧地应着，心中暗暗叹了口气道，唉，我太难了……

    “就是那黑衣杀手。”冯丰道：“这个月一共死了八个了，不对，算上这个就九个。每具尸体下都留了这八个字。你可看到那凶手的模样了？”

    夕阳下，缨儿牵着她的少爷往回走去。

    王笑颇有些无语，这女人说话总让人觉得像在开车。

    冯丰又向王笑打听，王笑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会飞’、‘飞得好高’之类的。

    王笑看着一众捕快衙役出了院子，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可以跟出去，花枝已把院门关上。

    肯定又是哪家王孙公子勾搭人家的美貌妻妾！杀身夺妻，实在是另人发指的……妙事啊。

    “好。”

    真是坏事变好事。

    如此看过，冯丰才进到院中。

    冯丰很珍惜自己的差事，这天接到报案，一听案子发生在积雪巷，他便决定亲自去一趟。

    小姑娘脸上虽然不显，心里却颇有些介意。

    两人跑到街口，王笑回头一看巷子里没人追出来——却不知那女子做这样奇怪的事到底为了什么？

    根据以往的经验，一会这个少年应该会给自己一笔银子，当作结案以及封口的费用。

    至于什么贵妃娘娘为什么要赐自己玉佩，在他想来，大抵上是因为自己可爱吧。

    哪个王家？

    缨儿努力回想了一下，疑惑道：“早上穿衣服的时候明明系上了呀……是少爷你收起来了吗？”

    “少爷，你最近好奇怪，你以前都是自称‘笑儿’的啊。”

    下一刻，又被人一把抱住。

    “王公子你看，只要我们通同一气，旁人便不知我们之间的秘密了呢。”唐芊芊说着，又贴了过来。

    还从未见过有人这样糊弄的！

    两个衙杂一前一后才抬起罗德元，冯丰目光落在尸体下面的地上，突然身躯一震，呆滞在那里。

    于是冯丰转向王笑，手还轻轻掂了掂，眼里有些期待——这位公子，快来吧。小的人称‘冯不漏’，这案子一定给您安排的滴水不漏。

    “我知道。”

    王笑心道，姐姐你演技这么好，是京城电影学院毕业的吗？

    冯丰讶道：“鸟？”

    “不陪奴家吃饭吗？”

    冯丰嚅嚅嘴，喃喃道：“居然……”

    新孀妇罗氏，自称姓唐，三个月前在罗德元进京赶考的路上与他相识并成亲，婚后赁居于此——冯丰暗想：“苦主不是京城本地人，那就好处理了。”

    “一定，一定。”王笑如蒙大赫，如受惊的兔子般就往院门外窜去。

    “正是。”

    以他办案的经验，但凡沾了这样的红颜祸水，案子背后就会牵连着极难惹的人。

    那些妇人脸上挂着得意，手在少爷脸上捏来捏去，嘴里还要嘲笑他是个傻的——想到这样的场景，缨儿便感到生气，同时又有些自责。

    “不了吧？”他勉强笑道，“我不爱吃面。”

    她似乎努力想了想，再也想不起别的，啼哭道：“差爷，你可一定要为我夫君作主，他死得好冤呐。”

    唐芊芊便咬着他的耳朵，轻声道：“说好了要再来看人家哦。”

    “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积雪巷从东至西而过，南面是王家的高墙，北面则是一排院落。

    却见缨儿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