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又冷清的宿舍内,那蜷缩的身躯,脸色更加苍白,他似乎在忍受着强烈的不适。
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他那手如得了帕金森一般,似乎在恐惧着什么,又在渴望着什么。
微微冒出的胡渣,眼白布满血丝,毫无血色的脸庞,显得弱不禁风。
黄修远的眼神中,既激动又害怕,那颤抖地双手,捏着手机的指关节,明显发白。
一阵呕吐声后,便是冲水声音,以及粗重又杂乱的呼吸声。
“家里面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安心读书。”
等他从米国急匆匆回国,一切都太迟了,这件事成为黄修远一辈子的遗憾。
“唔……呃呃……”
而刚好父亲也在那一天,也在医院看望外婆。
而且这些精神问题,还会随着他记忆量的提升,而日益严重起来。
直到凌晨六点钟左右,被虚汗沾湿的棉被里,他一个仰卧起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爸,小舅那边别管他,他肯定不会同意去蓉城的,大不了钱我们家出了,反正我快毕业了,家里面还周转得过去。”黄修远坚决地说道。
“……”老爸沉默了片刻,才说出具体情况:“脑梗塞昏迷,正在ICU观察,我过几天也要过去一趟。”
傍晚的斜阳落日,从窗户玻璃渗入一丝丝温度,然而这仅有的温度,并不能给屋内带来温暖。
校园显得空荡荡,只剩下一些圣诞狂欢后的彩带、纸屑,等待新学年到来。
手指按在手机按键上,01186—18371……888,然后按下拨号键,手机传来一阵铃音。
我在哪里?
凛冽西风在窗外呼啸,宿舍外的老橡树已蜕去了绿叶,宿舍门口的草坪上,耐阴耐寒的草地早熟禾、高羊茅,被裹上一层惨白色薄雪。
果然如此,黄修远眼神闪烁不定,他大脑急转起来,不一会就想到了一个办法:“老爸,茂县的小医院医疗水平一般般,如果外婆病情稳定下来,我建议去蓉城的华西医院。”
抽屉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台黑色手机,小小的屏幕和老掉牙的按键,这是一台诺基亚N73。
还有斜立灯光下的小相框,里面镶着一张老照片,是一家三口的合影,其中的小孩,眉目之间和蜷缩被窝的年轻人,似一个模子出来。
这些庞大的记忆,让黄修远陷入了极度的精神不稳定,超忆症带来的副作用,加上这些庞大记忆,引起了注意力不集中、精神焦虑和轻微的抑郁症。
窗外夕阳余晖没入地平线,五大湖刮来的寒风,夹杂着水汽,不知是夜幕降临,还是乌云盖顶,总之天空一片墨色。
似乎呕吐过后,他的脸色虽然没有一点血色,呼吸却顺畅了不少,回到被窝里,他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大脑中似乎被塞入了一颗超新星,一颗正在爆发的超新星。
“什么?外婆病了?是什么病?”
现在距离512那一天,还有将近四个月时间,他可以做的事情非常多。
我是谁?
因为超忆症患者的一生,全部的记忆都不会被遗忘,这些记忆非常杂乱,难以分门别类,会严重影响思考能力。
在这上世纪的红砖建筑内,那些没有返回家乡的留学生们,反而成为校园的绝对大多数。
那人的面孔有些扭曲,似乎呼吸也有些困难,冷汗更是直冒。
“我过几天到那边,再看情况吧!”老爸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