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阏氏闻言,却盈盈下拜:少君侯又何必诓妾一妇人?鲜卑弃营而走,辎重皆失。眼看隆冬将至,却无足够粮草过冬。草原看似壮美,却着实酷烈。半年酷暑,半年寒冬。隆冬时节,雪大风疾。河面冰冻三尺,帐外滴水成冰。我等妇人皆要车居取暖。牛羊冻毙者众。牧人三餐不继,只能抄掠汉土。如今大旱后又大败,惶惶不可终日。老幼……多半冻死。夫余、濊貊(huì mò)、乌孙、丁零,皆趁乱来攻,加之匈奴、乌桓,还有汉庭边军,乘胜追击。鲜卑,危矣。
刘备便问道:听闻大单于将所辖划归为三部,却不知如何划分?
刘备平静地答道:大单于不死,我心难安。
见刘备年少而气盛,大阏氏竟无言以对。
如此一来,‘檀石槐死而鲜卑乱’的战略目标,便未能达成。只需十数年,休养生息的鲜卑又成大患。
刘备目光平静地回道:我已令三郡乌桓,南匈奴王,裹挟鲜卑部民,南下安置。
刘备一愣:不是说大单于只有独子和连?
此人虽长得有七八分像,然而刘备却一眼看穿乃是假冒。请来大阏氏一观,也说不是大单于其人。见刘备失笑,大阏氏问道:大单于未死,便是功亏一篑。少君侯何故发笑?
大阏氏又道:乃是骞曼。
正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作为战胜一方,大阏氏和整个鲜卑的生死,皆握在刘备手中。
大阏氏闻声抬头。目光清澈如水,表情无喜无悲:敢问少君侯,将如何安置妾身?
鲜卑大单于,已自决座上。据说是服剧毒而亡。抬来一观,刘备哑然失笑。
大阏氏出身高车十二姓中的副伏罗氏。且是部落大人之女!
大阏氏忍不住反驳:平城之围又当如何?
其实他心中早有答案。
胡人性狭。视妻妾如牛羊,乃是自家财货。杀子之仇,夺妻之恨。奇耻大辱,副伏罗氏必感同身受。加之檀石槐盛名远播,副伏罗氏乃至高车十二姓,必不敢忤逆。若高车十二姓齐借兵与檀石槐,重整旗鼓。鲜卑大势可定,复兴有望矣!
大阏氏答道:右北平以东至辽东,接夫余、濊貊二十余邑(落)为东部。右北平以西至上谷十余邑为中部。上谷以西至敦煌、乌孙二十余邑为西部。各置大人主领之,三部皆听命于大单于。
如此僭越,必落人口实。
崔霸、韩猛皆千人敌。麾下丹阳精兵,虽未能入选白毦卫,却也是一等一的精兵悍勇。加之楼桑兵甲之利,望而生畏。少君侯将令,无人敢忤逆。
大阏氏表情一黯,又忍不住追问:少君侯岂不担心匈奴、乌桓坐大?
大阏氏被汉军所俘。檀石槐亲提十万未能夺回。此去借兵,正当时宜。
刘备这便收拢了笑容,伸手将她扶起:大阏氏所言非虚。备虽与大单于势不两立。然鲜卑部民,却不可不救。
大胜之后,反倒是最乱的时候。
刘备的战略目的,便是行斩首行动。檀石槐一日不死,鲜卑便一日不会分裂。
得知刘备‘檀石槐必死’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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