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章 大喜之讯

民族自古便是如此，那些闪烁于这个民族星穹之上的群星们，哪一位不是老而弥坚的？便是不说张衡，眼前的氾、袁，其实也都年过六旬，他们不仍然在田陇阡陌之间奔波么？

    赵和饶有兴趣地点了点头：“你觉得哪一种推测可能性更大？”

    “这些想法并非我一人之念，事实上我在骊轩已经受到那些意图投靠火妖的人的排挤，在这个时候，我遇到了……一位秦人老先生。这位老先生说，若这世界上还有谁能够对抗绿芒，便唯有陛下您了。这位老先生是位饱学的智者，他给了我许多启发，我刚才说的对付绿芒的办法，实际上是我们二人讨论的成果。”

    哪怕现在的骊轩已经被火妖驱离泰西之地，但仍然是个带甲三十万、治下数百上千万人口的大国，依然控制着小半个波斯与部分天竺之地，小普林尼的这个设想，骊轩完全有能力去试验一下。

    “果真，虽然晒干之后会减去不少份量，但可以肯定两件事情，一是关中之地亦可种一季水稻，二是水稻优选良种之路果然可行！”氾胜之道。

    这当真是一个好消息，在赵和看来，这甚至比小普林尼带来绿芒的弱点还要好。

    “呃，这是这位秦人老先生的吩咐……”小普林尼含糊地说道。

    “……绿芒乃天外生灵，因其自太虚之外而来，故此与大地之上生灵诸多不同……欲除绿芒，以凡人之能，力有未逮。然辄天生阴阳，相互克制，以天外之物，攻天外之兽，或有奇效……张衡。”

    他期期艾艾了好一会儿，这才又伸手到口袋里，取出了一样东西。

    小普林尼很会察颜观色，因此当他发觉赵和若有所思之后，便暂时中止了自己的话语。

    小普林尼作为最初见到绿芒的人类之一，近三十年来，几乎都一直在与绿芒及火妖打交道。若说这世上谁最了解绿芒，他是不作二人之选。

    “护国公，每亩六石！”侍从急忙来向赵和报喜。

    赵和忍不住抚掌大笑起来。

    张衡一直在尝试要亲赴泰西之地，亲眼见一见这个“绿芒”。虽然因为犬戎、骊轩的阻隔，他的行程一直不顺利，但看起来他最终还是想法子穿过了骊轩人控制的区域，甚至还在骊轩的腹地见到了小普林尼。

    小普林尼继续说了起来，甚至还开始说起该如何对付绿芒。在他看来，绿芒既然如此重视陨星碎片，那么若能以陨星碎片为武器，应当可以伤到它。

    赵和待他说完之后，却一笑道：“你既然想得这么清楚，为何不借助骊轩之力为之？”

    赵和稍稍犹豫了一下，没有细究小普林尼不肯明说的原因。这世上之事就是如此，哪怕他即天子之位，也不可能让手下臣民毫无保留、毫无私心。使天下之人尽为尧舜，固然是了不得的理想，但赵和自问凭借自己的能力，还做不到这一点。

    赵和正想着氾、袁二人，那二老身边，突然欢呼起来。

    他抬头看去，却是二老身前田亩中的水稻已经尽数收割了。

    而且这些年来，他借助骊轩之力，不停搜集绿芒的弱点，时至今日，也算是略有心得。

    但是，几个酸腐烂臭之辈哓哓喏喏，谁会在乎？

    看到最后的署名，赵和猛然抬头，又望了小普林尼一眼。

    所以小普林尼无论是出自私心也好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也好，这件事情就算是揭过去了。现在更重要的，还是对付绿芒的事情。

    羊皮不大，上面的字也是蝇头一般，是最正统不过的秦人隶书。

    旁边的袁良辅也憨厚地笑了笑，只是点头，却没有说一句话。他原本不擅言辞，主要精力全在水稻之上，此前迫于生计不得不劳形于案牍之间，也就是赵和入稷下之后，他才得逞平生之志。

    赵和知道波斯境内有数座亚历山大城，毕竟这些泰西君王有以自己的名字为城池命名的习惯。无论是哪一座亚历山大城，都证明张衡距离火妖已经非常近了。张衡虽然曾是大秦第一流的剑客，哪怕现在他的剑技依然老辣，但毕竟已经是年近九旬的老人，他这样亲身涉险，实在让赵和心中不安。

    故此，赵和笑着问他，这顿时让小普林尼有些狼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