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辅跪在草丛之中,因为已经是冬季的缘故,草丛上霜尚未化,他觉得两膝冰冷刺骨。
而且看他神情模样,相当急切,仿佛是出了什么大事一般。
他何只与白云观的卞道人遇上过,他还与陈殇一起专门跑到白云观云找过此人的麻烦!
“对天子……不利?”
“武有余而文不足,正等着师兄来助我。”赵和道。
“我注意到他隐身于郑恪军中,因此猜想,他可能会借助郑恪之力,图谋天子。”萧由解释道。
“我昨日为使,你还记得我昨日对你说的话么?”马定冷笑起来,“昨日我说得很清楚,让你与郑恪一起来白起庙,在都护面前请罪——你是来请罪的,既然是请罪,如何能不跪下受缚?”
这是他们的两手准备,张衡离开咸阳之后,更是将萧由留在咸阳。他交给萧由的任务,便是追踪江充,直到将这个假死之人找出来除去。
“长话短说,这些年我一直都在追踪江充。”萧由沉声道。
董辅梗起脖子:“那不是我做的,那是马跃军所为,我是朝廷命官,如何会做残民之举?”
他说道:“你确定死的是江充?”
“哈哈哈哈……萧大夫,真是你!”
“此人有时自称卞道人,有时自称孙道人……总之以道士名义或潜居咸阳,周游于权贵之门,或云游天下,奔走于草莽之中。他应该与被你杀死的江充关系密切,两人共用江充的身份……啊呀,这些话以后再说,阿和,我此次来是向你求助。”萧由说到这里,猛然想起如今不是讲这些话的时候,当即正色道:“这卞道人前几日在函谷道中见过天子,据我所知,他似乎意欲对天子不利!”
赵和本来急着往外跑的,听到他这话,脚下微微一缓,侧脸望了他一眼:“英雄?就你?”
赵和来到白起庙,庙外自然是有守卫的,他快步跑到守卫圈外,远远瞧见人影,当即大笑起来。
张衡年迈,原本萧由以为他已经老死于异乡,却不曾想张衡仍然活着,而且赵和也真的找到了他。
只说了这四个字,赵和又继续向前,步子跑得更快了些。
他这个动作让萧由愣了,不由自主停下了话语。
也有人给萧由送来一匹马,他上马之后道:“要我助你……阿和你莫非也有志于天下?”
“我不服,我不服!”在连番叫骂之后,董辅冷静了一些,开始寻思如何脱身。
他随行之众虽然不算多,但也有千骑,在他一声令下之后,这千骑顿时行动起来。原本在审问董辅的马定,让人将董辅缚在马上之后,便迅速来到赵和身边:“大都护!”
他方才来到白起庙旁自报姓名求见赵和,此时见赵和如此急匆匆跑了来,脸上不禁也浮起了笑。
“张师身体可好?可曾与你一起回中原?”萧由又问道。
当年张衡发起五贤之会,那五位或受过太子恩惠或将被张衡说服的大贤,除了决意先入后铜宫教导、保护赵和之外,另外还收了一位弟子,便是萧由。
“我受邀而来,你们将我抓起,这是无信!我无罪而被缚,这是无义!赵都护欲横行天下,无信无义如何能服人?”董辅拼了老命搜肠刮肚,找到了自己的理由。
赵和眉头猛然一扬。
“天予不取,反受其殃,何况如今天下局势,我有能力收拾,怎能因为一些虚名与假仁假义而推辞,令百姓困顿于战乱之中?”
赵和霍然扬眉:“白云观的卞道人?”
说话的不是赵和而是马定,他睨视着董辅问道。
在外边等着赵和的,正是萧由。
“呵呵,我兄长虽是有些糊涂,但残民害民之事上,他早就得了大都护的警告,他可没有你这样的胆子!”马定气急反笑,这厮还想着将马跃也拉下水来,难怪大都护如此厌恶其人。
为此萧由成为咸阳成的一名小吏,将咸阳城的户籍都翻得滚瓜烂熟,只不过江充假死脱身之后一直藏得非常好,直到赵和出了铜宫,萧由才从蛛丝马迹之中嗅到了江充的气味。
当初的那个沉默的少年,果然已经成长为一个纠纠男儿了。
“说来话长了……”
“在大宛见到了张师,知道萧大夫原来是张师与其余五位老师的弟子。”赵和道。
话才说完,赵和就已经跑到他身前,毫不见外地将他一把揽住:“好你个萧大夫,丢下我不管,自个儿去哪里逍遥自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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