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三章 我还活着

之中出生、长大，但却希望这天下井井有条，希望天下百姓能享有泰平。

    或许对于赵和来说，一个死于段植之手的她，更符合赵和的利益吧。

    门外的声音都安静下来，只有轻微的脚步声。

    珍珠始终没有意识到，赵和此次来咸阳，并不是为了救她的。

    曹娥缓缓起身，将门打开。

    此时的赵和，早已经不是当初宫变之乱时的那个半大小子了。那个时候，赵和正在变声，嗓音难听得紧，但现在赵和的声音平稳清朗，听上却给人非常明快的感觉。

    庙里的曹娥侧耳听了听这声音，然后解开自己的发髻。

    当初太后曹娥与赵和一起构陷嬴祝的地方，它位于长信宫的一隅，虽然在当年宫变之乱中是一处关键地点，但这些年来，这地方已经被人忽视了。

    无论是赵和，还是其余什么人，只要想收拾局面，就必然要对他们进行惩处，这也是为了收揽人心。

    但北军之乱的过程之中，为了让那些士兵们追随他们，他们放开的限制，却让他必死无疑。

    发动北军之乱的事情，他倒不在乎——他那算得上是为大将军曹猛报仇，哪怕是面对赵和，他觉得也足以自辩。

    她在等门破。

    不过撞门的声音在持续了二十余下之后，突然停了下来。

    段植手握剑柄，上前推了推门，门被从内闩住，他没有推动。

    既然如此，就该对赵和重视的百姓和秩序下手。

    段植终于到了蚕神庙前。

    他神情之中，有一种疯狂的快意，赵和嘴唇微抿，眼睛眯了起来。

    段植大步进入，示意手下之人四处搜索，片刻功夫，就将寝殿里里外外翻了一个遍。

    这座小庙在长信宫的一隅，平常并没有什么人来，虽然内侍宫女将之收拾得很干净，但终究是偏僻之地。段植到了这里时，甚至感觉到一阵寒意。他望了望庙门，厉声道：“太后何在？”

    在后边，就是曹娥的寝殿了。

    “太后，太后，快开门，是赤县侯，我遇上赤县侯了！”

    蚕神庙。

    “太后无恙，那我就放心了，请太后安居宫中，我会遣人保护。”赵和微微欠身，算是行礼，然后目光移向地上。

    “太后，别怕，我听已经听说了，赵和——赤县侯进了城，我们躲在这里，不会有人知道，我让小虎去找他了，他很快就会来救我们……”

    珍珠有小虎在等她，而曹娥在外边，却没有任何人等。

    因为一直是宫女替她打理，所以解发髻这个动作，都有许多年没有做了，这让她觉得有些生疏。曹娥让头发披散开来，将自己的脸完全遮住，然后从神案之上取下宫灯。

    砰砰的撞门声响了起来。

    庙的正门是紧紧关着的，他这一问，原本不以为会得到回应，却不曾想，门里竟然真传来了声音：“哀家在此。”

    数年未见，当初那瘦小的少年，如今已经是如梁如柱的伟丈夫了。

    “太后，逆贼已经入城，此时太后不死，还待何时？”段植贴着门叫道。

    段植心底又生出一股烦躁。

    段植知道这长信宫中的所谓娘娘庙是什么。

    “珍珠，你从后门出去吧。”曹娥道。

    曹娥轻轻的笑了起来。

    “逆贼还未说要我死，段将军，你这金吾大将军倒来要我死了么？”她徐徐说道。

    在意识到咸阳城不可守之后，段植便明白，自己的末日来了。

    在说完最后一个“放火”之后，他一脚踹在门上，那原本就被撞散了的门应声而开。

    门后的几名内侍、宫女尖叫着向着殿内逃去，段植恶狠狠跟上，他的军士们绝大多数都自己散去，还随在身边的，也只有十余名亲信，其中大半还是他自家的子侄。

    然后她看到赵和又笑了起来，那阴冷顿时消失不见。

    他觉得曹娥的反应太不对劲了。

    然后她便听到外头杂乱的脚步之声。

    “太后人在何处？”段植一脚踏在那老嬷嬷头上，将她的脸踩得贴在砖面。

    死……对她来说有什么可怕的呢，她丈夫死了，情郎死了，父亲、家人也都死了，她就是孤零零一个，活着就在折腾，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

    曹娥顺其目光望去，看到段植狼狈不堪地趴在那里，身上有伤，但胸口还在起伏，证明他尚未死。

    曹娥轻轻叹了口气。

    “赤县侯来得可真快，莫非哀家的生死，就真这么重要？”曹娥望着赵和，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