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一章 城门之下

    若这十余骑是入咸阳城，他倒没有那么多疑心，可他们远远避开城防，分明对城中怀有戒心，却又大模大样从城外经过，似乎又不将城防放在眼中。

    这不是他想要的大秦，这不是王夫子为之而死的咸阳。

    “立刻派人给董辅、黄仪和郑恪送信，只说情形，至于如何进退，由他们自己决定！”在传第二条命令之时，段植镇定了许多。

    从方才赵和的话语里，他们也明白赵和为什么不开心。

    “是龚繇！”

    段植猛然回头望了一眼，仿佛能够透过墙看到长信宫一般。不过旋即，他哑然失笑：太后只是太了解嬴吉，知道他最忌惮的是什么，所以才编出这样的谣言来。

    咸阳毕竟是大秦的都城，哪怕在北军之乱中遭到了部分破坏，但依然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坚城，若来的真是赵和……赵和只能带骑兵来，他们没有攻城器械，对咸阳的威胁，反而比不上嬴吉与刘遇。相反，他们的骑兵速度很快，他完全可以留下部分人手在咸阳城外，主力却东向加入战局。若他加入到嬴吉一方，董辅、黄仪与郑恪将会面临苦战！

    段植站在望楼之上，可以看到，发生骚乱的并不是那些强征来的百姓青壮，而是金吾卫自己，甚至就是他剩余的两营之一！

    他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此前为了诱嬴吉刘遇进军，他们散布的谣言便是赵和兵至武威，为了让这个谣言更加真实一些，甚至连他们手下的营正，都被蒙在鼓中。

    不少人脸上都有愧色。

    不必示警的士卒开口，段植便已经看到，在咸阳城西，大片的烟尘扬起。

    经过此前北军之乱后，咸阳城已经有些残破，城中在兵乱中遭劫，死伤逃散者甚众。如今强征青壮守城，哪能不被埋怨。

    这个谣言，是太后曹娥的杰作。

    门外是赵和。

    而且听军士描述，这十余骑骑术都极为高明，而且所驱驰的战马，也都是上好的战马。故此这绝不是一般骑马而行的游侠儿——事实上如今关中的混乱局面，那些游侠儿大多数都已经被强征入伍，哪里还有谁敢十余人成群结队地在外奔行。

    原本咸阳的城防是针对自东而来的嬴吉刘遇，因此段植首先巡视的是东边，然后到了南边，第三才是西墙。只不过才上西墙，他就听到了让人心惊胆战的铜锣之声。

    不必担心，这只是一点意外，派人去打探一下就好……

    也不是城中权贵在外边庄园的下人——经过兵乱之后，如今城外的庄园半数被毁，剩余一半也想方设法将自己的庄园弄成坞堡，他们缩在庄园里自守都来不及，同样不会在外胡晃。

    两条命令传下之后，段植便阴沉着脸，盯着越来越近的扬尘。

    可能是因为连日的疲劳让他火气极大、自制力变差，也可能是因为他太过失望。

    赵和虽然满脸疲惫，不过见南门打开，精神还是一振，他毫不怀疑其中有诈，直接催马上前。

    “我知道此时说此，可能有些不合时宜，也对不住你们的功劳，但若此时我再不说，下回我说你们还会听么？”赵和自然也知道这些人心中的不悦，他又开口道。

    他下令下得非常果决，但声音却还是有些发颤，证明了他心中的怯意。

    他其实很想忍住，但当他站在城门之中时，却终究没有忍住。

    谣言就是谣言，又不会变成遥遥领先的预言。毕竟，赵和想要从西域来中原，且不说漫漫黄沙和遥远的路途，单是马跃这一关还有董辅留在武威的那十二营这一关，便可以让赵和耽搁半年时间了。

    他所到之处，看到的都是低迷的士气。

    “做得好，你们随我入城。”

    在失去函谷关之后，段植便汲取教训，哪怕是非常细小的细节，他也要亲自过问。这十余骑从城南飞奔而走，被望楼之上的军士看到之后，没多久就为报到他面前，他琢磨了好一会儿，心里的疑窦越来越大。

    他们此时看出，赵和并不开心。

    就在他骑上马的同时，南门被打开，数十人出来，向着门外迎去。

    无论是嬴吉还是曹猛，无论是司马亮还是北军四校尉，他们的目光都盯着那些手握大权的将官身上，却很少看这些低级军官。在他们看来，这些低级军官听命行事，只要一纸将令便可以将他们的职位剥夺，但却不曾想，当他们团结在赵和名下之时，会是一股多大的力量。

    “见过祭酒！”

    最重要的是，这队人是从西而来的。

    段植回忆了一下方才自己在南门巡视的情形，虽然有这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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