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九章 或胜或死

在西面，如今刘将军已经派孟瓒与之交战！”与第二批斥侯同时传来的，还有西边战场的消息。

    “多谢陛下，只是为将者不可不谋全局。陛下，若有什么意外，请陛下坚守此地，只要陛下大旗不动，臣必然能够及时回援，护卫陛下离开！”

    甚至可以说，朝廷军这一方是在不惜一切代价发动进攻，完全没有给自己留下余地。

    因为刘遇的决断比起黄仪还要稍早一些，因此，当他赶到西面之时，黄仪也恰好击破西面的攻击线，双方对撞在一起，顿时是一番血雨。

    他身边诸将顿时血脉贲张，一个个也纷纷上了马。

    原本朝廷军方正在埋锅造饭，炊烟袅袅之下，叛军营中便没有太多的戒备，但突然间大军齐出，“灭贼午食”的呼声震天动地，而代表天子的华盖大旗更是亲临前线，让朝廷军这一方欢声雷动，士气提振到了顶锋。与之相对，叛军这一方便就显得有些意外，士气低落，因此仅仅是一次冲锋，叛军这边便全线出现动摇之色。

    “校尉万金之躯……”身边的亲将还要再劝，却被黄仪一把推开。

    他带着自己的卫士不过二十余人，径直冲向了战场的西面——他们的营地三面被围，但其中西面稍薄弱些。他这样选择，其实也是给黄仪的暗示，示意黄仪自西边突围。

    在此以身为饵的正是四校尉之一的黄仪。

    因此他未多思考，便回头对嬴吉道：“陛下，臣去西边，若不出意外，半个时辰之内，战斗便能结束，臣会取黄仪首绩来见陛下。”

    部下已经为他做了选择，他不能辜负了部下的一片心意。

    话声未落，他突然听到了隐约的马蹄之声。

    刘遇显然觉得此战可能还会发生什么意外，所以才会如此叮嘱，嬴吉也明白他们今日围攻黄仪之战，十之八九是中了计，但事已至此，他已经完全没有退路，自然也就不会再犹豫迟疑了。

    他这边遇到意外，战场东端，嬴吉那边同样也有所变化。

    “孟瓒！”瞥了一眼之后，刘遇厉声叫道。

    今日一战，便是决战，要么胜，要么死。

    这是他身边的骑将，闻言顿时催马出来：“将军！”

    “惜哉，不是为国而死。”黄仪惨笑了一下，“便宜了董辅、段植和郑恪这三……”

    说是意料之中，因为自称朝廷正统的羽林军将咸阳城东的这座无名军营包围之后，必然要赶在叛军来援之前结束战斗，然后乘胜突入咸阳。说是意料之外，是原本以刘遇的行军风格，会选择夜间发动袭击，但结果在正午时方，嬴吉赶到之后不足半个时辰，他便果断发起了进攻。

    “什么狗屁万金之躯，若能过了今日，你们与我都是万金之躯，若过不得今日，不过是路边的无头尸体与别人邀功请赏的首绩罢了。”黄仪大步走到自己的战马边，因为全身着甲的缘故，他的身体有些沉重，要在随从的帮助下才上了马。坐在马上，他又回头看了众人一眼：“活着，带着别人的首绩封侯，或者死了，变成别人封侯的功绩，你们选什么？”

    刘遇此时就是在以部下的性命为自己争取来灭掉黄仪的时机。

    虽然不知道为何郑恪部不来攻击他，但放任对方绕开他去夹击刘遇，显然是不行的。

    嬴吉眯起了眼睛。

    嬴吉挥手笑道：“军务皆由卿作决断，若是必要，便是朕也听从你的命令！”

    若任这新到的骑兵突入进来，刘遇本部的损失会极大，在这样的平坦战场之上，唯有骑兵能够对付骑兵，因此刘遇才派出孟瓒前去阻挡。但他能够抽出的骑兵数量有限，故此孟瓒仅有千骑去迎战敌人三千余骑，必然会损失惨重。

    故此，战斗在进行了半个时辰之后，黄仪便很清楚，自己已经撑不住另外半个时辰了。

    他稍稍振作起来，面露狂喜之色：“援军来了！”

    “前锋阵亡！”

    刘遇说此话时神情肃然，嬴吉微微一怔，旋即又点头，很郑重地道：“放心，正如此前朕对卿所说！”

    孟瓒立刻拨转马头，高声一呼，大军之中有千余骑随他一起调头而去。

    刘遇精神一振。

    “朕做过许多糊涂之事，但今日不会了。”嬴吉深深望了刘遇一眼，“此战胜后，大将军之职朕是不会再设了，但前将军一职，朕会重立，此职司非聊莫属！”

    而他有意留出的西边缺口，也会成为对方突破的唯一选择。

    只要撑过朝廷军的这鼓势头，接下来就就可以等着获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