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三章 如意算盘

她脸上那哀怜之色更浓了。

    宫女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自己的脚步声惊扰了正背对着门侧卧的大秦太后曹娥。

    听她没有任何拒绝之意，司马亮算是松了口气，张嘴答道：“三岁……”

    这是约好的事情，甚至上，她在床上假寐，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

    另一个是她的情郎罗运，这位享誉咸阳的才子，因为她而沉沦于市井乡野，终身未遂其志，甚至还为了保护她而死。对他的情感，深深烙在曹娥的魂灵深处，让她每个夜晚每次入梦，都会梦到。

    “老臣七十有八。”司马亮应道。

    若真如此，自己这个公爵之位，还真是得要了。

    曹娥心中生出一股怯意，但旋即她暗自提醒自己：曹娥啊曹娥，如今再没有旁人可以帮你了，你只能依靠自己，为此，你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不怕！

    因此曹娥并没有犹豫太久，便点头道：“丞相所言甚是。”

    当听到这里时，哪怕心里有所准备，曹娥的眉头都不禁跳了一下。

    他是儒学世家，儒家崇周复古，周的爵位便是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而此时法家才是大秦第一显学，虽然儒家也拥有极大的影响力，但坚持下来的二十等军功授爵这一根本原则，还是在践行法家的理念。

    “太后，司马丞相、董校尉等求见太后！”

    司马亮听了曹娥这番话心中微微一动，抬起眼看了曹娥一眼。

    不过她强忍着没有说话，让司马亮继续说下去。

    这种情形对曹娥来说……至少比起缩在长信宫中担心受怕要强得多。

    司马亮心中又是一动。

    这个认知让曹娥有些意兴阑珊，她看了看四校尉：“四位叔父也是一般看法？”

    “臣等已经商义过了，淮南侯之子嬴荀，天姿聪明，身体强壮，正可为嗣子。”司马亮又道。

    “司马公如此年纪，还出来为国尽忠，实是人臣楷模……朝廷理当表彰，司马公当为公爵才是。”

    曹娥又用力咬了咬牙。

    这一次曹娥沉默的时间就久了。

    大约是感觉到曹娥微微的动静，有一个内监小声地在门口叫道。

    这团火从她父亲被杀时就开始了，不更远一些，从她被送入宫中为妃子之时就点燃，在她曾经爱恋之人死后曾经一度熄灭，然后在父亲曹猛死后又再度燃起。

    作为从烈武帝壮年之时就在政坛上搏击的老人，司马亮为官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勾心斗角察颜观色的本领却不低。曹娥自以为说得很好的一番话里，已经向他透露了不少消息。

    这位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太后，似乎在施展她还略显拙劣的手腕呢。

    自己老对手曹猛的这个女儿，还真不简单。

    但是现在，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死了。

    就在这时，殿外却传来急匆匆的脚步之声，紧接着，有人喊道：“校尉，董校尉，紧急军情容禀！”

    她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一个是父亲曹猛，无论两人在后来关系有多僵，但父女的关系是改变不了的，更何况她在宫中若不是父亲扶持，哪里能够安稳？

    若是真能以改革爵位为突破口，确实能够帮助如今咸阳城里的这个朝廷收揽更多的人心，同时也展露其与逃到洛阳的小朝廷的不同。

    她懒懒地起身，转过脸时，面色已经完全平静，丝毫都没有怒意，只是略带哀愁。她原本年纪就不算大，这模样倒有几分楚楚可怜。

    只不过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曹娥很清楚，自己不是当初的那个小女郎，而四校尉也不再是当初曹家的部下了。

    曹娥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说白了，就是弄个年幼的小皇帝坐在御座之上，以她这个太后的名义发号施令，实际上大权却还是在司马亮与四校尉手中。

    但紧接着局面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忙着清洗朝堂和抢占空缺，所以嬴吉与谢楠还没有来得及对付被软禁在长信宫中的她，北军就突然发动兵变，嬴吉谢楠在经过一场短暂但惨烈的抵抗之后便逃出了咸阳城，逃往洛阳。此后咸阳虽然乱成一团，但终究还是被稳住，曹娥也从嬴吉手中落到了北军四校尉手中。

    司马亮心中微微一动。

    “功赏爵禄之事，推后再议，今日老臣与四位校尉来，还是前日所言之事。”司马亮咳了一声然后说道：“不知太后以为前日臣等建议之事是否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