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章 大忌无忌

一半则是我贪污所得。”王无忌坦然道：“我在这里吃沙喝风，他们托我办事，我总得从中分润一些，这才符合九姓十一家的规矩。”

    “而且，你应当是纵横家中天择派？”赵和又道。

    赵和相信，谢楠在西域布局之时，这个王无忌是其中的一个关键，他为谢楠做了不少事情，不仅仅只是提供了掩护。

    王无忌一堆话噼噼叭叭地说了出来，然后将头伏在地上，一副战战兢兢等待赵和裁决他命运的模样。

    至于在这个过程中，死多少人，耗多少钱粮，浪费多少时间，那不过是必要的牺牲，只要不牺牲到他们头上，又有几人会为此伤心？

    他对此自然是心有不甘的，但事已至此，他又能怎么办呢？大势汹汹，便是张衡这样善于顺势而为的人，想要改变某些事情，也只能借势而不能逆势。

    是的，投靠。王无忌这一番言行，虽然没有直言要投靠，但表露出来的意图，就是在接下来的乱局之中，将自己的命运前途都押在了赵和身上。

    “三年之前，我被打发到西域来，那时我便猜到有朝一日，我会成为弃子。不过好在这三年来，我做得还不错，故此中原的那些大人物们觉得我当作一枚弃子有些可惜，倒不如作狡兔三窟之用，或者作各方投注的一笔赌注。我得知此事之后，便开始想法子调集这些东西，希望有朝一日这些东西能够为大都护所用。”

    眼见赵和不作声，显然是意动，王无忌又慨然道：“我知大都护并无私心，但天下板荡在即，大都护不出，天下人便要受数十年的苦，大都护不为自己，也要为这天下之人振旗而起，救黎庶于水火，申大义于内外，如此，万民幸甚，天下幸甚！”

    王无忌面色又是一变：“大都护怀疑我？”

    至少他是比不过鹿鸣这女郎的，所以才会拖到后边，吃了不少灰。

    换作三年前他初来于阗时，绝对是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的，但三年时间，足够他了解赵和，也足够让他明白，此时自己怎么做才能稍稍抑制赵和的怒火。

    不是以九姓十一家的代表之身份，而是以他个人的身份。

    她追到赵和面前时，心潮汹涌，原本想好了的满肚子话语，此时却说不出来了。

    王无忌的骑术实在有些让人悲伤。

    他若不回去，大秦不打个二三十年，根本决不出胜负，他若是回去，也就意味着暂时放弃西域这一摊子，很有可能让他此前所有努力都付诸东流，同时也让他失去准备应对火妖的大好时机。

    王无忌。

    赵和眉头一挑，有些讶然其人的表现了。

    “九姓十一家在西域的财产，安插的人手名单，买通的将领官吏，尽数在此。”王无忌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册子递上前来。

    一晃眼，王鹿鸣在于阗也已经生活了三年。三年时间，不仅让她从一个小女郎成长为大姑娘，而且也让她学会了骑马。虽然骑术与从小就生存在马背上的游牧民族姑娘相比还稍差了些，但象今日这样的奔驰已经不在话下了。

    当他到了赵和面前时，马才站定，他小心翼翼地从马上翻下，脸色惨白，连续干呕了几下才缓过神来。

    “如今中原乱象已生，不可猝然得解，大秦根基已动，不可短时复兴。此正是英雄奋力建功之时也，我王无忌虽是不才，却也有几分上进之心，愿附于大都护骥尾，尽才施力，为大都护立不世之功！”王无忌又说道。

    赵和没有接，王无忌甚至不能接近到赵和面前，自有赵和的亲卫下马，从王无忌手里接过那小册子，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再交到了赵和手中。

    “你为何觉得大秦根基已动，不可复兴？”赵和慢悠悠地问道：“须知大将军曹猛既死，天子与太尉李非联手，朝廷中枢绝无阻力，而再加上你们九姓十一家又与天子有所交易，地方之上，也无大碍，你如何就敢肯定大秦不可复兴？”

    “粮食二十六万四千四百石，各色丝绸一万一千二百匹，铜钱两万万钱，各种药材五千一百斤，茶七千七百斤……”赵和将这组数字念了下来，然后看了王无忌一眼，“没有想到，九姓十一家在这西域荒凉之地，竟然也囤了不少东西。”

    赵和原本以为，此人应当离开了西域，却不曾想，他还留在这里，而且是留在于阗城中。

    饶是赵和也算颇知计算民生，看到这组数字时也不禁一愣。

    逆天，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