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章 前辈后辈

sp; 但这马车上的标记却不是曹猛家的。

    此时站在殿前的杨夷已经心急如焚。

    但常晏毫不客气地训斥，让他突然不安起来。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年轻人从车中出来。

    殿前的群臣都是人精，一瞬间都屏住呼吸。

    亲随不敢再问，忙晃动马鞭，驱马离开。当马车离开仪门外的时候，常晏突然又道：“停一下。”

    今日的局面，固然是这老人数十年忍辱负重苦心谋划的结果，但若不是谢楠这样的新一代骨干奔走有术，老人的计划永远也只是计划。

    老人银发银须，仰头望了一眼高大的仪门，然后一笑：“不意老夫竟然还有重至此门之日。”

    谢楠淡淡一笑。

    五十年前，年方二十的司马亮就已经是九姓十一家的后起之秀，其地位与如今谢楠差不多。彼时烈武帝有意打压九姓十一家，司马亮先是上书劝谏，然后发文抗辩，最后在阙下与主张打压九姓十一家的烈武帝重臣进行了一场激辩。那场辩论的结果，虽然以司马亮被赶出咸阳、终生不得再入京城结束，但能够面忤烈武帝之意，却又全身而退者，可谓绝无仅有。

    这样一个人物，突然出现在咸阳城中，意味着什么！

    谢楠看了看老人的脚下，然后道：“伯父的屐带断了，待小侄我替伯父将之系好来。”

    这武将望见被谢楠称为司马伯父的老人，赶紧小跑上前，单膝跪下道：“小人刘遇，拜见恩公！”

    他们甚是轻松，极为恭敬地跟在身侧的刘遇心中钦佩。

    这张网甚至探入到大将军曹猛控制多年的军队之中，在一些关键位置之上，也安排了人手。数量虽然不多，平日里这些人也没有与司马氏或者谢氏有什么联络，但当天子嬴吉也加入到这张网中之后，他们能做的事情就多了。

    亲随一惊：“出城？”

    常晏贵为御史大夫，但他乘马车外表却是不显眼，总共只花费了他五十金的积蓄。但他面前这马车，不但马匹极为神骏，就是车身木板，也是极贵的香木。遮蔽车内的帘幔，装饰车身的贴金，甚至连车檐下悬着的玉铃，无一不彰显其奢华。

    “谢家宝树啊，果然……”常晏喃喃说了一声，决定不再看了。

    常晏吩咐了一声道：“走吧！”

    “御史大夫这是要去哪里？”守着仪门的金吾卫将官倒是不慌不忙。

    那金吾卫将官一愣。

    身为御史大夫，常晏的举动，自然也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今日做的事情，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可是司马恩公却仍然这般镇定，不愧是四十年前就名闻天下的人物。

    “当今天子圣明，征老夫入朝，老夫虽老，却还有匡扶正道之心。”司马亮打断了他的话，然后轻轻一弹指：“将杨侯请下去休息吧。”

    训斥了一句之后，常晏迈步出了仪门，那金吾卫没有接到命令，自然是不敢真正阻拦的，只能跟在身后，看着他上了自家的马车。

    跟随着二人身后的一人立刻抚掌道：“伯父说的极是，宝树捧履，必成佳话，此事我要记入书中！”

    在踏上御阶的第一级台阶时，老人或许是因为步履太快，竟然踉跄了一下，幸好谢楠眼明手快，将他扶稳。老人站稳之后，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与平日里的气定神闲颇不一样，因此自嘲地一笑道：“年纪终究是大了，又在地窖里呆得有些久，这腿脚有些不便……”

    却是站在他身后的部下动的手！

    他这一声喝，让群臣都望了过来。

    毕竟，大将军再如何权倾天下，天子究竟是天子，在大秦多数人心中，天子才是至尊，才是正统，才是帝国星空之中最亮的那颗帝星。

    老人没有理睬他，谢楠则在旁轻轻咳嗽了一声。

    司马亮微微笑了起来，捋须道：“杨侯问老夫怎么来京……老夫自然是坐车来京的，老夫年迈，不坐车，可是走不动喽。”

    九姓十一家中三川司马氏的宿老，五十年前曾经与烈武帝有过激烈交锋的人物！

    他厉声喝道：“司马亮，你怎么来了这里？”

    杨夷已然意识到不对，不过，他一向唯曹猛之命是从，不得曹猛的指令，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须知常晏虽然身为专门找人麻烦的御史大夫，但在朝中素来是以好好先生著名，他与哪一方势力都不翻脸，对羽林郎、金吾卫等天子亲军，也向来和气，从未摆过自己御史大夫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