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章 竟成回响

    “阿和，阿和？”樊令问道。

    樊令“哦”了一声，然后摇头：“我要独当一面做什么，我不过是一屠狗之辈，如今有了爵位，家里老娘衣食无忧，我还有何求？”

    他大步走了过去，噍里奇步步后退，却被伊叨的护卫夹住。

    樊令蹲在一旁，歪头看着他：“你在画什么呢，我觉得好象是一条狗啊。”

    周围的随从们一片愕然。

    樊令呸地吐了口唾沫：“我哪里是学他，难道我没有学问，就不会拐弯抹角说话么，只不过我觉得拐弯抹角说话太累，所以不愿意这样说罢了。”

    定了定神，赵和又道：“金微山之地，乃呼揭人游牧之地，呼揭人为犬戎所败之后，这里便人烟稀少，就是西域胡商去的也不多，最初之时，可能就是这个原因，给了秦人喘息之机，也使得他们的消息，迟迟未被大秦知晓。到后来犬戎在西域的统治稳固下来，北疆与南疆消息隔绝，他们的消息就更被犬戎人有意瞒下。”

    他说到后来，声音猛提，风雪之中，“来了”、“来了”的声音绵延不绝，竟成回响！

    “你的意思，旧西域都护府的残余，有可能在此处？”

    众人跟在他身后，纷纷催马而去，就连耕牛与羊群，都扔下不管了。

    赵和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会儿，这才道：“不是我闲不住，也不是我骨头贱，实在是因为……我觉得，有某种力量在吸引我，让我不得不在此时此刻，到此处来。”

    噍里奇脸色大变，因为他从伊叨眼中感觉到不善。

    而对方的目标，也从一开始就在伊屠牙身上。

    赵和没理睬他，樊令起身伸头过来又看了看。

    哪怕是想避开咸阳城中的纷扰争斗，非要留在西域，赵和也可以留在南疆，莫说于阗、龟兹，就是呆在他们重建中的轮台城，也比在这天山之北要好吧。

    赵和微微点头：“若我想的不错，他们十之八九在此处，只不过金微山虽然不如天山雄峻，也是连绵千里，要在这么大的一块地方找到他们，也不容易。”

    赵和沉吟好一会儿：“这是地图，你若想要独当一面，至少要能看得懂这地图，否则就算放你出去，也领不得兵。”

    他皱着眉，仔细打量着自己身前的雪面。

    此时伊叨基本可以肯定，金矿的消息是有人故意借助这个蠢材之口散出来的，目的，就是将他与伊屠牙先后引出务涂谷。

    尸体摔倒在地之后，伊叨收回刀，他看了看四周，沉声道：“给金策单于传信，伊屠牙遇袭，自伊屠牙以下尽数阵亡，我已经亲自率领人马，前去追拿凶手。”

    他目光在雪面上逡巡了一番，仿佛通过这雪，穿透时空，回到了二十余年前。那时大秦突然从西域撤出，而犬戎乘机大举反攻，短短的两三年内，西域局面就已经崩坏。西域都护府想要将秦人撤回关内，可是犬戎看破这一点，便抢先夺了蒲类与楼兰，断了西域都护府东撤的道路。

    赵和在雪地地图的最上方点了一下，目光闪动。

    他每说一句，樊令就点一下头，待他说完之后，樊令叹了口气：“我是听不明白你所想的事情，不过，我就知道一件事，咱们是不是得动身了？”

    在得到伊屠牙遇袭的消息之后，原本因为发现一个金矿而狂喜的伊叨，仿佛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

    樊令嘟囔了一声：“没听说过。”

    他眯着眼睛，吩咐道：“将狗牵来！”

    “金微山。”赵和道。

    这个过程中，定然是荆棘满路、血雨腥风，哪怕赵和只是推测这一过程，心里都禁不住豪情激荡：大秦终究有的是力挽狂澜的英雄！

    伊叨下了马，一具一具地翻了一遍地上的尸体，没有看到伊屠牙。

    赵和摇头道：“有时候一言不发都是说了关键的东西，更何况他说了这么多话，你注意到没有，他扯来扯去，唯独有二处所在没有提，一处是莆类海，这地方我们事先便打听过，乃是金策单于大帐驻处，算得上是犬戎的关键之处，此人骨头硬，不提就是怕泄露此处机密。第二处在这……”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噍里奇。

    伊叨才意识到，自己这种愤怒既无力量也是徒劳。

    赵和敬伊屠牙是个硬骨头，虽然杀死了对方，但还是命令解羽将之掩埋，避免被野兽拖食。但解羽哪里耐烦为这犬戎死人费此气力，原本雪坑挖得就不深，只不过在上面堆了点石块砂粒，因此很快就给这几只狗刨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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