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卫将一个皮囊递了过来,韩绮揭开塞子,咕嘟咕嘟大口喝了半囊,然后抹了一下嘴角,喃喃骂道:“这帮子使团,弄得乃翁我连水都不敢喝。”
孙谢眼中露出一丝笑意,没有多说什么,径直进了河仓城内。
韩绮迷迷糊糊之中,隐约感觉到有人在推自己,不耐烦地挥手连叫“去去”,那亲卫见些情形也是急了。
韩绮一个激灵,猛然坐起:“谁,谁,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
嘉裕关甚至敦煌的事情,都非韩绮职责之内,所以韩绮可以继续大醉,可是这玉门都尉所的事情,就是韩绮的责任了,怎么能让他继续醉下去?
城墙高超过四丈,底座宽有两丈,城上宽则是一丈。在门的两端,各有马道可以登上城头。城门高不足一丈,宽为六尺,相对于城楼来说比较狭窄,仅容一辆马车可以通过。
只不过不等这人劝说之话说完,那蒙面之人便伸手将自己的面巾扯了下来。
守门的军士顿时心生同情,此人若不是缺了个鼻子,看上去相貌堂堂,倒是一个大家公子模样。
五日之后。
“是粮库!”亲卫出门来看了看起火的地方,顿时大急,立刻又跑回院子里,拼命摇晃着韩绮,想要将他摇醒。
“我回本部去,若是都尉醒了调派兵马,我得及早做好准备。”一人忽然说道。
“都尉呢,都尉呢?”前来传信的信使急得直跺脚:“都尉何在,郡守还等着都尉的消息,如今郡中无兵,都尉这边若不能派兵救援,参狼羌就要攻破敦煌了!”
堵在韩绮院门前的亲兵进去看了看,出来后仍然是摇头:韩绮仍然处于大醉之中,根本叫不醒。
“等消息,用不了多久了。”孙谢伸手紧了紧总往下滑的面巾,虽然在人前他是泰然自若,但唯有他自己知道,每次想到自己鼻子被割了,他都会双手发抖。
几名军官听到他的催促之声,都是面面相觑,脸带苦涩之意。
军士们收了他的钱,胡乱检视了一番他们携带的货物,发现都是些丝绸、瓷器、药材之类的,便挥手笑道:“你们这些货物,到得西域还能赚得些钱,到这里……我们可买不起,既用不上,又太贵!”
于是那为首蒙面之人便到了河仓城门口。
不过想想也是,韩绮心里确实憋着一口气。几日前赵和持着公主印绶前来调动军队时,对韩绮相当客气,而韩绮也确实依言行事,从手下抽拨了一半人马与他护卫。但是转过头来,赵和就翻脸不认人,将韩绮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番,换了谁都会满腹怨气。
因为这只是一座囤粮驻军的城堡,所以城内的空间不大,几排屋子也显得简陋,但好歹四面围墙可以挡风,不象是城外扎帐篷那样需要席地而卧。城中有驿亭,此时驿亭之内也已有好几伙商人,见他们来了先凑上来问他们卖什么又要买什么,在发觉彼此之间并无交易的可能之后,这几伙商人就纷纷散了。
这支商队便到了河仓城下。
赵和哑然一笑:“你只管放心,他还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我是真有事让他去做了……再等几天,他便会追上来。”
所谓参狼羌,是羌人的一支,在大秦分制诸羌之后,他们顺着祁连山南下,时而归附时而叛乱。烈武帝征伐犬戎,借助青狼羌之力,便许其一支迁至敦煌以南,这数十年来,都还算温顺,却不曾想,在积蓄了力量之后,他们突然反叛!
“参狼羌反了!”
石轩有些不安地看着身后的玉门关,这座雄关所处之地并不是什么险要,相反,周围是一片平阔的戈壁。一道蜿蜒的长城绵延而来,戈壁一分为二,而玉门关便是沟通长城内外的要道。
就算是赵和,也绝对没有想到这一点,他知道有人可能在算计玉门关与阳关,却不曾想到,一直温顺的参狼羌竟然此时发作!
他们当中有惯常与守军打交道的,自然去找了门路,只不过韩绮虽然没有将赵和放在眼中,不过为了应付,还是下令这段时间不准商队进河仓城。那商队之人好说歹说,最终也只是同意他们的首领带着几个得用的手下入内,大队人马,只能驻于河仓城下。
商队之中为首的人用布巾蒙着面,看上去象是畏惧戈壁的风沙侵入口鼻一般。
他们都走之后,那信使还有韩绮的亲卫,在那里大眼瞪小眼,不知为何会如此。
石轩看了他一眼,见他仍然装傻,便直接了当地说了:“赵副使,你就给我一句准话,马越是不是死了,自从他随你来玉门、阳关之后,我就没有再见到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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